着一辆囚车。走了几步,潘令停下“你们昨晚在给我吃的饭菜里下了什么?”他绝无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的道理。前面走着的牢头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他一眼,皱眉向后面那个使了个眼色。潘今被后面那人用力一推“废什么话!我最瞧不起你这种采花大盗,死了活该!你以为老子多有耐心押你上路!”潘今一呆。采花大盗?可两个牢头不容他多想,巳推搡着将他带到囚车上潘令已知事情极为不对“你们是何人?要将我带到哪里去?”“我是你家祖宗!去哪里?去抽你的筋,扒你的皮,难道还会带你去逛窑子吗?”其中一个骂骂咧咧。另一个则将囚车关好,把马赶起来“李三儿,少跟这家伙废话,上头特地吩咐过的,你都忘了吗:)”被称为李三儿的闭了嘴,囚车很快驶离大狱,三人都没有再说话,潘令只是皱着眉,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心里倒不害怕。连砍头都不外如是,其余的又算什么。半个时辰后,囚车驶人不常有人走的小道,夜色更浓。远远地,前面几点星火,待近了,潘今才看清那是一辆马车,星火是人手中持的灯笼。囚车至马车前停下,两个牢头跳下来,恭敬地扶他下来。潘令被他们前漏后恭的态度弄糊涂了。“对不住,沙公子,刚才是不得已,请不要见怪。”嘴巴不那么奥的牢头对潘令拱手道,然后将他的枷镣通通卸下。潘令一扬眉。“我不姓沙,你们认错人了吧。”’“不,你是姓沙。’有人道。潘今闻声望去,一人站在马车上,威严神武样子却是熟人。闻京武?!潘今被起眉“这是怎么回事。”闯京武笑了“‘你过来,我告诉你这是怎么一回事。”潘令犹豫一下,“怕’!’”京武问。潘今冷笑一声,走上前,已有人将小板凳放在马车下。闻京武看了他一眼,进人马车,潘令踩上板凳,跨上马车,车帘随即放下。车内不是很华丽,一盏琉璃灯照亮不算大的车厢。马车行驶起来。潘令盯着坐在灯边的闻京武,走过对面坐下。闻京武笑道:“你不会死,但也不会有人知道潘令还活着。”潘今又一扬眉,不过没说活。“接下来你要去的地方。是江南的一个地方,然后你会去北京。”“是潘尘色托你这样做的?”潘令问,除此他想不到别的理由,闻京武看着他“到现在你还相信她?”潘令皱眉。“记住,潘家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就连你的那位‘娘’,不也是为了她自己而牺牲了你吗?”“你是谁?为什么这么做?”闻京武笑“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他忽而正经“你应当知道你亲娘叫什么名字,而我,本名叫沙晓天。”沙?潘令抬头“你是沙晓玲的兄弟?”听见他如此称呼自己亲生的娘,闻京武皱了下眉,却没有说什么“我是沙家长子,沙晓玲的哥哥。”潘令偏转头,半天不做声。然后他笑了“金蝉脱壳”倒是个好主意,今天是不是真有人被砍头?”闯京武点头“你的身形同一个采花大盗有些相似,他替你提前到阎王那里报了到。”“可我长得和那人不像,”闻京武狡偿地笑了“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他不知从何处变出一面铜镜,潘令一惊,镜中人猿眉鼠目,根本不是他的样子。“而采花大盗却长了潘今的样子。”京武解释。“放心,你脸上的不过是小把戏,能够变回来。’闻京武说,换来潘令一瞥,潘今看向他“你什么时候作的这个计划?”怕不是一日两日。闻京武眯起眼“这次我到重庆来的目的,就是带你离开,只不过恰好遇上一个好时机。”潘令沉默。“不舍得那个人?”京武最会察言观色。潘令背靠在身后软垫上“她说她为我找过你。”闻京武看着他“是啊,她送给我五百两银子,说你不过是小孩子不知轻重,失了手,请我从轻发落。”五百两?失了手?潘今笑了。不过如此。他潘令也不过如此罢了。“你不能再叫潘令,我替你取了个名字,叫沙天捷。”闻京武道,潘今——不,应当说是沙天捷垂目,再没有说什么。尤所谓,叫什么都好、反正,潘今是死了。已经死了。lyt99lyt99lyt99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潘家垮了。是不太能够叫人相信,但事实上如此,随着潘老爷子的入土,曾经风光一时的潘家,变成了昨日黄花。不知是劫数到了还是什么,潘家自潘德文、潘令死后,平均每隔半年就会出一宗大的意外:譬如,米行突然走了水,损失惨重;又譬如,潘家茶楼被人投毒,有三个客人毒发身亡;再譬如,潘家大少爷杀人夺地,逼死老人,却被该家儿媳上告到京。而其余的小祸小灾更是不断。如芯虽然没有杀人被放了出来,但被退婚是免不了。而曾被亲兄-强-奸一事又在龙隐镇悄悄流传起来,自觉无面目见人的如芯在家中上吊,幸好被细苑及时发现抢救下来。三姨奶奶挟款与戏子私奔,潘家根本没有精力顾及将其追回,却又传出三姨奶奶在邻镇上与另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将人失手杀死的消息。潘老爷子已是近七十之人,在重重打击下重病不起,终于一命鸣呼。树倒弥猴散,潘家财产被几个儿子迅速瓜分完,潘国只剩一片废墟。这是嘉庆一十三年,也是“潘今”死后的第五个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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