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林云间并不因此感激苏明澈,他只觉得苏明澈活该,甚至想到苏明澈偷偷给自己下蛊,就气得发笑:“怎么,苏大庄主是把我当药人呢吧?又是血契的虫子,又是寒星,快把我这老骨头钻成蜂窝了。”
“奴该死。”苏明澈翻来覆去,还是自己三年前就听烂了的那些话:“请您别为奴置气,奴认罚。”
“既然知道该死,你怎么还不去死。”林云间越说越来气,想喝口茶水顺一顺,又懊恼地意识到,自己惯用的茶杯被随手钉到这个杀千刀的畜生身上了。
他叹息一声,低头去矮柜里翻找新茶杯,奈何他向来丢三落四,半天没翻着,倒是被苏明澈悄悄膝行到了自己脚边,默默放了个小茶杯在桌上。
“……哪来的?”林云间嘴角抽了抽:“不过这不是重点,我说你随身带个破茶杯干嘛?”
“奴料想主人见了奴会动气。”苏明澈如是答道:“您生气时便爱摔东西,最常见的是茶杯,其次是花瓶,您若是不解气,再碎一个花瓶也好,奴让十一背了新花瓶过来。”
不提还好,提起这个花瓶,十一心里是真的有话要说——可惜不能说。
他只能在心里暗自腹诽:他知道自己的命不值钱,但从没想过会比一个花瓶还不值钱,退一万步讲,他能接受自己不如花瓶值钱,但看到他眼中天一样的主人,在机关阵前舍命也要护住那个破花瓶的时候,他真觉得自己世界观崩塌了。
现在他想到这个花瓶,身上的伤就像裂开了一样疼,但此刻他刚听见太多不该听的,完全并非自愿地得知了主人身上的惊天秘闻,他头脑还正常,断不敢在此刻发什么声,只跪着往角落缩,试图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然而他越想躲,林云间的视线便越往他身上黏,最后干脆直接对他笑道:“这个十一,我倒也觉得有点眼熟。”
十一觉得自己不仅是伤口裂开了,他的人生也要裂开了,他忍不住想流泪,但他不敢流,只能支支吾吾地答道:“您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
林云间一正色,苏明澈的眼刀便又甩了过来,两个传说级别人物的死亡凝视,让十一整张脸都要拉成一个苦瓜,却还只能勉强地扯着嘴角赔笑:“是……奴曾在暗卫营待过,跟……”
说到一半,十一有些为难地瞧了瞧苏明澈,发觉对方只驯服地低着头,不再看自己,便终于鼓起勇气来:“跟……明澈哥……本来是一届,那届奴的代号是二十三,因为学艺不精,留了一年,次年开始排在十一,没得机会伺候您,却或许也露过几次脸。”
“喔。”林云间点点头,看着苏明澈黑下来的脸,不觉有些好笑:“不过你可小心些,我看你家庄主不喜欢你叫他名字。”
林云间一句话说闷了两个人,他却仍觉得不够,偏要抬脚点点苏明澈的膝盖,追问道:“我说的是也不是?苏庄主?”
“是。”苏明澈不敢让林云间久等,立刻坦诚地应下来:“奴的名字是您赏赐的,理应由您一个人来叫。”
话音未落,一个耳光已经落在了苏明澈脸上。
江湖上说起阴狠,苏云轩和苏明澈总是不相上下,即便他现在是“林云间”,脾气变了一些,总的来说却也还是那样。
他生性慵懒,轻易不爱出手,出手就不是小打小闹,即便现在只剩薄薄一点真力撑着身体,他也还是用了所剩无几的内劲,直将人扇得身子都向一旁栽去。
不过到底是苏明澈,不仅稳住了将倒的身形,就连手里捧着的茶壶也一点没洒,还不忘悄悄瞥着林云间的掌心,开口相劝:“您不便动用内劲,请……”
林云间没耐心等苏明澈说完,直接开口打断:“滚滚滚,我是打不动你了,你自觉点滚出去。”
说完,林云间总觉得不对劲,后知后觉地瞪向苏明澈:“你捧着我的茶壶做什么?我告诉你,这茶壶只值两文钱,你甭想拿它威胁我。”
“奴不敢,只是看您的茶水凉了,暂且给您温一下。”
林云间只觉得自己眼皮突突地跳,气极反而又笑了出来:“苏明澈,你脑袋被驴踢了?我看这寒星也没能奈何得了你,你劝我别用内力,自己倒有闲心用内力温茶。”
苏明澈默然地低了低头,声音里难得带了情绪,竟好像有些委屈:“奴也可不用内力,去火边温一下也好,只是……”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的字句几不可闻,但林云间还是听了出来,不由得冷笑:“怕你一走开,我就跑掉?”
苏明澈说的没错,林云间生气的时候,确实喜欢碎各种东西。
只见他一抬手,震碎了苏明澈捧在手里的茶壶,刚热好的茶水纷纷落在苏明澈掌心,烫出一片浅红,沉在底部的茶渣随着碎陶片,无一遗落地被压进了苏明澈的掌心,转眼之间,那白净的手心已经血痕遍布,连左手中指的指甲缝也被嵌进了一块不规则的碎片。
“十七,你在自以为是些什么?”苏明澈脸色惨白,唯独刚才被扇过的左脸红肿着,他垂头听主人一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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