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失去了国祚之根,让大王失去了爱子,此罪,绝不可免,此机,绝不可失。”
秦王凝视着范雎:“那就都交给你了。范叔,不要让寡人失望。”范雎,字叔。
范雎深深躬身:“唯!”
范雎退下,去罗列穰侯等人的罪名了,其实这些年,他早就对穰侯华阳君等人的罪名都给罗列的差不多了,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爆发出来,一举铲除了,现在回去,也不过是重新梳理一遍,将秦太子之事如何顺理成章的给加进去,然后将穰侯一系的上下人等一杆子打死,让他们再无翻盘的机会。
范雎退下了,大殿里无人,秦王终于弯下了他一直挺的笔直的腰身,颓然倚在凭几上,颇有些茫然无措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太子死了?
他的太子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他的太子死了,他怎么办?秦国怎么办?他上哪里去再找一个太子?
不,他还有一个儿子,秦国,还是有太子的。
公子缯还年轻,刚及弱冠,或许他才是下一任太子的最好人选。但他的祖母是楚国公主,他的母亲还是楚国公主,他的妻子,仍旧要从楚国那边选,不是公主就是贵女,这个孩子身上楚国的印记太深了,他绝对不能成为秦国的太子!
太子死魏的事,几乎瞬间就传遍了六国,秦国上下,就连耕地的黔首们都听说了,可以说举国沸腾。
从魏国俘虏来的隶臣妾们开始躲着秦人走,有些人的身上陆续出现青青紫紫的伤痕,再出现人命之后,秦鱼只好将他们给分开来,然后严惩了犯事的凶徒。
对秦太子的死亡,秦鱼是黯然的,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既命感。
相较于秦太子,秦鱼更担心去了魏国的图。图只带了一个什的人去的魏国,一共十个人,能做什么?
此时,栎阳春耕已经结束,该耕的地都耕完了,该种下的种子也都播种完了,去年秋后种下的果苗,也都开始泛青长出花骨朵,在将没成活的补种过后,栎阳暂时
进入了农闲阶段。
秦鱼原本都已经打算好了,在忙过春耕之后,他就征发劳役,准备按照去年的设想,在西乡沮水边挖湖养鱼,同时在南乡挖大坑建水库,解决南乡的用水问题。
但现在,秦鱼提笔,放下,再提笔,再放下,如此再三之后,他颓然放下笔,不知道要跟秦王说些什么了。
安慰吗?
秦王需要安慰吗?
秦鱼不知道。
此时此刻,应该是国事更重要一些吧。
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秦王也是人,晚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将是何等悲痛?!
秦鱼提笔,写下了一封言辞恳切的安慰信,然后换了一卷竹简,写下了接下来时间他要按照去年他们说好的,征发劳役,实施挖湖建水库养鱼养莲藕的计划。
等信件送出去的第二日,秦王给栎阳下了一个命令,让栎阳一切事务暂缓,全力给秦太子烧制陪葬器物。
一般的青铜陶器等器物,自有咸阳那边烧制,秦王要的,自然是栎阳这边独有的瓷器和琉璃玻璃了。
要栎阳一切事务暂缓,全力为秦太子制作陪葬品,秦鱼大脑宕机了一秒,然后是内心强涌起的不甘,以及愤怒,但他也只是有了这么瞬间的情绪波动,然后这个情绪自己就消逝无踪了。
这里是两千多年前的战国,而秦王,终究也只是秦王!
秦鱼不能忤逆他。
向圭看着秦鱼自从拿到王令帛书就变的呆呆的,他自己上前,拿起王令,仔细看过之后,了然。
他对秦鱼道:“何不将栎阳工室里的工匠们分出一半给咸阳那边私府,栎阳虽然有秦国最大的工室,但咸阳毕竟是秦国的国都,那里有最多的能工巧匠,应该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为太子烧制出最多最华美的器具。”
“当然,你要是想让栎阳独美,我也没法了。”
秦鱼眼睛倏地亮起,对啊,他可以将工作外包嘛,只要能为秦太子烧制出足够的器具,不管是在栎阳烧的,还是在咸阳烧的,都是陪葬品,没有差别的嘛。
有了咸阳那边做分担,他就很快能完成任务,然后,就可以开始他自己的基建计划了。
不得不说,原本秦鱼对这个秦
太子还抱有同情和哀思的,现在秦王让他为这个太子做陪葬品甚至要耽误栎阳的基础建设,秦鱼对这个太子,就有些不大感冒了。
倒不是说他没有最基本的同理心,但若这个太子的死,到了劳民伤财耽误百姓们的正常生活和生产的程度,他就是再多的同理心,也给抵消的差不多了。
但总之,秦鱼对太子死于魏这件事,做到了不说不问不议论一心埋头做事,你要说他对太子不恭敬吧,看看从栎阳一批一批运来的精美的瓷器和琉璃玻璃,任谁也挑剔不出来什么的。
秦太子从魏国出发,一路由魏公子信陵君魏无忌送到了秦魏边界处,他看着来接秦太子棺椁的秦军,脸色变的更加凝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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