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快步穿过,目不旁视,直接来到李泰安病床前。李泰安见状,忙要从病床上站起来,被男医生伸手按住肩膀。“小伙子,别乱动。”女护士边说边从瓷盘里挑出温度计,麻利地帮泰安解开上衣的扣子,把温度计插在泰安的腋下,让泰安夹住。医生扫视众人,道:“病人的家属来了吗?”“路远,又赶上雪大,还没到呢!医生,谢谢你们!”邵勇忙上前一步,抢着回话。医生打量着邵勇,凝神片刻,“你是什么人?跟患者什么关系?”“我叫邵勇,南大洋民兵连长。受伤的叫李泰安,是我的兵。”“啊!年纪不大,还是个领导干部啊!”医生冷淡的语气缓和了不少。“那我就跟你先说说吧!”邵勇做出恭敬的样子,认真听医生讲话。“你的兵挺幸运。子弹从左臂穿过,但没伤着骨头,只伤了皮肉,静养个十天半月就没事了。”“虽然是皮肉伤,但子夜12点前不要让他喝水,毕竟流了不少血。伤口未愈合前,不要用伤肢提重物。”医生干脆利落地交代着注意事项。女护士从泰安腋下取出温度计,横在眼前看了看,道:“36度8,不发烧。”“晚上睡觉,注意不要压着。如果特别疼,就到护士站叫我。”邵勇、连双和陆晓青送查床的医生护士出门儿。连双不放心上前追问:“医生,泰安得住几天院?”“他是小伤,如果不发烧,要看单位和病人本人意愿。”医生淡淡回道,用眼睛瞟了一眼半躺在病床上的李泰安。医生走后,李泰安一撇嘴,冲着连双叫嚷:“俺要住院啊!伤口不好,绝不出院!”“你瞅你那尿性?多大点伤,不知道的,还以为断了骨头呢?”连双不满泰安的态度,反唇相讥。“敢情,受伤的是俺,不是你。遭罪的是俺,不是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你话说得轻巧!”泰安不满地斜了连双一眼,“这回,就是说出龙叫唤,俺也不出院。”栓子接过话茬儿,笑嘻嘻地道:“泰安,从小你就壮,像个牛犊似的。这回,你是要让你们老李家的亲戚,送红皮鸡蛋吧?!如果你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住院,那哥们儿一准上集,换二两小米,让你享受一把女人坐月子的待遇。”众人听了栓子的话哄笑起来。连神情忧郁的陆晓青,也难得地笑了。可泰安却挂不住,怒怼道:“俺说,这大白天的,咋听见夜猫子叫呢?你要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不是栓子哥说你,泰安,你不知道南大洋今年啥情况吗?堡子里的老少爷们肚子都填不饱,哪有钱让你住院啊?!”柱子听不下去了,给栓子帮腔。“尿盆生豆芽子,全支嘴啦!南大洋穷,上海可是大城市,总该不会不认账吧?!”泰安瞪着母狗眼,目光像两根钉子,死死盯着陆晓青,充满了怨恨。“泰安,对不起!伤着你,我不是故意的。你疼,你怨我,恨我,我都不怪你。你安心住院养伤,我来护理,钱的事儿,你不用cao心。”惴惴不安的陆晓青,终于抢到说话的机会,忙制止了众人,抢先把照顾病人的责任和住院费,一股脑儿地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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