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
里屋传来惠英和梁琇的说话声。
惠英在这照顾梁琇,也当是帮着卢元山还当年秦家的恩情。惠英真会照顾人,有耐心,勤快,手脚麻利,有眼力见儿。平日她照顾完梁琇,就到另一间屋子做针线活,不声不响的,确保梁琇能休养好。梁琇现在恢复得越来越好,惠英功不可没,真是帮了大忙。
惠英也喜欢自己男人和秦定邦多聊聊天,上海虽大,能交心的没几个。男人在外面跟哥们聊天,她就安心地收拾屋子。梁琇在床上歇着的时间多,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间屋,所以惠英总把屋子拾掇得干干净净的。
今天除了打扫,她把这间屋子又重新归置了一下。把一直立在窗下的画拿起来放到桌上,这样梁琇在床上能看得更清楚。虽然惠英看不懂这山林子有什么好画的,但总比放在窗户下的暗影里,乌漆嘛黑的看不清要好。
收拾完这些,她把梁琇扶起来,给后背垫了上个软枕。看着收拾妥当的屋子,又看着气色越来越好的梁琇,惠英擦了把额头的汗,露出个舒心的笑,“妹子,你看我把屋子收拾得还行吧?”
经过这段时间,梁琇早已把惠英当成亲人看了。
梁琇一点也不想让秦定邦看到她身上乱七八糟的伤口,还有那些无法言说的不便和难堪。是这个真诚善良的女子,帮她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时光。她笑着回答,“那是当然,惠英姐是最会当家的。”
听了梁琇的夸奖,惠英的心情格外好,“行了,今天收拾得差不多了,我跟我家男人走了。妹子,你好好养着。”
天已经暗了下来,惠英出门时,随手给梁琇开了灯。
送走了卢元山两口子,秦定邦便回到梁琇的屋里,看着梁琇倚着软枕靠着,秦定邦微笑着走过去。
但一见到梁琇的神情,他的笑便凝滞在脸上,“琇琇……怎么了?”
只见梁琇呆呆地盯着窗户下面,像是被摄去了魂魄。
秦定邦赶忙坐到床边,抬手摸上梁琇的脸,冰凉冰凉的,他心一惊,“是又不舒服了吗?”
梁琇没有回答,轻轻偏转了一下头,继续看向窗户的下边。
秦定邦随着梁琇的目光看去,原先那里有一幅画,现在画被移到了桌面上,露出了画后面藏着的……一把小提琴。
秦定邦再次转回头看向梁琇,只见她此时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煞白煞白的,毫无血色。她紧紧地咬着嘴唇,肩膀渐渐开始发抖,然后越抖越厉害,眼眶蓄满泪,却愣是没有流下来。
秦定邦惊得赶紧扶住她的肩,“说话,是不是哪里又难受了?”
深入骨髓的恨翻腾起来,梁琇几乎是咬牙切齿道,“那个人,还杀了我哥哥!”
自打梁琇回来,秦定邦从来也没有主动提及七十六号发生的事情。他想让梁琇快些忘掉那一段。如果可以,他恨不得钻进她的脑子,把那段记忆彻底抹去。
现在,梁琇盯着窗户下的一把小提琴,说起了她的哥哥,说起她哥哥被杀,被“那个人”杀了。
秦定邦突然想起梁琇曾经跟他说过,她哥哥通音律,会拉小提琴。
梁琇的哥哥怎么也会在七十六号?那她哥哥是什么身份?而且也被杀了?
秦定邦心底突然生出一连串的疑问,但却一个都问不出口。他知道不管问了哪个,都会让梁琇再次心碎,他绝不能在她的伤口上撒盐。他一手扶着梁琇的肩,一手抹去她终于滚落的泪。
梁琇直愣愣地盯着他,那段记忆终又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把她拉回审讯室的圈椅上,让她看着门口的那个破败的身影。
“我哥哥被他们打得……打得……”她情绪汹涌,恨不得咬破了嘴唇,“他们就在我的眼前把他拖走了,之后……我哥哥,就被枪杀了……我和我哥哥都没说上话!一句话都没说上!我哥哥……我哥哥多么一表人才啊,被打到我都认不出来了……”她断断续续地回忆着,悲恸让她五内俱焚。她缓了好一会儿,忽然抓住秦定邦正给她拭泪的手——
“就是那个人!就是他让人枪毙我哥哥的!”
“哪个人?”
“那个让我诬陷你的人!”梁琇抬起泪眼,“我想起来了,那个人下巴上有个痦子,上面……还长了几根毛!”
秦定邦脱口而出,“冼之成?!”
一听到这三个字,梁琇陡然放空了片刻,随即便咳嗽了起来,一边咳一边点头,“就是他!就是这个名字!他就是给我上刑的那个人,他还硬要逼我诬陷你是幕后主使。他拔掉了我的指甲,踹断了我的肋骨,拿鞭子往死里打我……如果不是中途进来的那个电话,我应该就随哥哥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几十天里,她何尝不是不愿做任何回忆!
太痛苦了,太恐怖了,她想永远忘掉,不再想起分毫。但是,这三个字,这个名字,终于把她记忆的闸门冲开,连带着她的刻骨仇恨,一并释放了出来。
随即,她把她能想起来的在审讯室里的所有经历,包括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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