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琇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车里的,等真坐回车里时,方觉最后一丝力气都抽空了。
“三少奶奶,接下来去哪?”
又一次的破灭。
极端的绝望和无助让她一时觉得无处可去,她抬手抚上肚子,低声道,“回家吧。”
秦定邦不在那处大房子里了,那就只是个住处,哪还是家呢。可是,她总不能在外面游荡,她要回去接着想办法。
到家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她在书桌边坐了下来,还能找谁呢?大水叔,小水叔?如果这两人可以,秦世雄早该问过了。秦定邦还有什么认识的人是她知道的?他做的很多事情都没跟她说,她也不是特别愿意打听。现在想想真后悔,当初哪怕多问问呢?
突然,电话铃响了。
梁琇被吓了一跳,赶紧扶着腰站起来,跑到电话机旁,“喂?”
“喂,秦太太,是我。”
竟然是朱太太!梁琇另一只手赶紧扶住听筒,眉头紧皱,“朱太太,你说。”
“秦太太,我们家老朱刚从南京回来了,我跟他说了秦先生的事,老朱说他听说了个消息,那个……那个日本宪兵队的队长,马上就要换人了!原先那个,要被底下一个课长,顶替了。”
“课长?藤原介?”梁琇的心要跳出来。
“不是不是,是另外一个。”
“另一个?”梁琇一愣,“那换成谁你知道吗?”
“唉呀,那是个日本名,滴里嘟噜的,我记不得了。”
“朱太太,这很关键,能不能再回想一下。”
“哎,换成谁?……那个……秦太太,换成谁……我也不知道啊。”
“那朱先生在吗?能方便让朱先生跟我说吗?”
“他?他……去他们部里了!一回来,一回来就有急事,被叫走了。”
“好,谢谢朱太太。”
挂了电话后,梁琇背靠到墙上,她强迫自己的大脑最快速地运转。
这么大一个变数,到底意味着什么?
现在的队长要被换下来了。
之前找的那些没法救人的,都和此人关系不睦或不熟,藤原介又不是新任队长……那么新上来的这人,会不会带来转机?
新上任的原先是个课长,藤原介也是课长,两个课长之间的关系怎样?如果融洽,也许会维持现状。
可如果不融洽呢?藤原介会甘心?还是新队长能容得下他?一旦藤原介被打压,他会作何反应?自保还是反击?
如果自保……那他手里的黑料,必须得尽快清除干净,该闭嘴的闭嘴,该消失的……自然也要消失。
那么秦定邦在那边,会不会……更不安全?
一想到这里,梁琇猛地睁开眼睛——这个变数,有可能是希望,也可能,是道催命符!她得赶紧确认新队长到底是谁!
她丝毫没犹豫便出了门,扶着肚子几乎一路小跑地奔向张直的车,“去朱太太家!”
她要去朱太太家,那里几乎是她可以最快得到答案的地方了。
因为就在刚才,从朱太太支吾的间隙,她清楚听到电话另一边有个男人在小声说话,口音却并不是马德高的浙江口音。
朱太太没儿子,这人也不是她弟弟,说的又是不便声张的话题,那么这个口音不同的男人会是谁?虽然梁琇和他从未打过照面,但已经不难猜出,这个男人只能是——
朱临沧。
梁琇如果再晚一步,就碰不上朱临沧了。
张直开车赶到朱太太家时,梁琇正遇到朱太太亲昵地送一个瘦高男子出门。梁琇几乎立即断定,那就是朱临沧。
夫妻二人见到梁琇竟然这么快就亲自赶过来,既惊讶又尴尬,定在门口,一时都没动弹。
“朱先生!”顾不上别的了,梁琇疾步走到朱临沧面前,“请你告诉我,新上任的宪兵队队长,叫什么?”
朱临沧一看眼前女子一手扶腰一手捂着肚子,正气喘吁吁地盯着他,料想必定是秦太太了。但他依然有些犹豫,“这……我也是听说,不保准的。”
梁琇明白朱临沧更在乎自保,并不想掺和进来。但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了,“朱先生,我丈夫现在正在日本宪兵队里,生死未卜。”说完这话,她冷冷的眼风便扫向旁边的朱太太。
朱太太被梁琇看得连忙低下了头,脸红一阵白一阵,清了一嗓子喉咙,终于抬手扯了扯朱临沧的胳膊,“说呀,还等什么呢!”又压低声音道,“要不叫你小舅子,秦先生哪能在那地方受罪……”
朱临沧看向地面,嘴角下坠,眉头拧到了一起,好像正在一条未知的河边徘徊,不知是否该伸出脚。几经犹豫,才终于开了口,“叫阿久津健,以前是警务课的课长。”
梁琇旋即绕过朱氏夫妻,“阿久津健,阿久津健……警务课,警务课……”她嘴里反复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直接冲进了他们家的客厅。
“唉,她这是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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