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来,又几场凉雨过后,宁阳城里便尽是金桂的芬芳了。
就像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指引,随着孕晚期的到来,姜玟桐胎盘低置的问题竟然渐渐化解了。
预产期是11月上旬,儿童房已经就位,她也像蚂蚁搬家一样,将细碎的生活用品填满了这个新房的角角落落。
一切就绪,只等花开。
秋日的阳光温暖,姜玟桐在户外停留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这一天是工作日,她正跟楼下晒太阳的爷爷奶奶聊着天,就见程跖急匆匆跑了过来。
人还未到,老人们就笑着打趣:小程啊,见到媳妇和闺女这么激动呢。
程跖也不解释,笑着问了声好,就将姜玟桐慢慢扶到一边:VPC出了点情况,工人正在闹事,我哥先过去处理了,但是需要我这个法人出个面。可你的预产期还有一周就到了
他面色焦急,想必是情势的确有些不妙。
姜玟桐笑道:没事啦,你看我现在一点事也没有,你都照顾了我好几个月,送到这里其实就可以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快去忙吧。
那怎么行!程跖紧紧捏住她的手,让她的脸有一点点红,我来回一趟,最快也要两天,这几天你要是有任何不舒服,记得给殷音打电话,我告诉她了,已经让她手机24小时待命。如果殷音都搞不定,你可以给我妈打电话。
程跖不容她打断,又说道:姜玟桐,你一定不可以有事,懂吗?
程跖
姜玟桐似乎被他眼眸中的认真震慑住了,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这才对。程跖终于不再小心翼翼地恪守姜玟桐口中的男女大防,摸了摸她的头,又弯下腰来,对着小星星轻轻说了几句什么。
他直起身来时,发现姜玟桐的笑里带了泪,盈盈泪光蓄在她的眼里,让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姜玟桐,你很棒,你是一个坚强又伟大的母亲,小星星会为你骄傲的。程跖看了看手表,来,我再扶你走一圈,送你上楼以后我再走。
这本是预产期前的寻常一天。
自从预产期临近,姜玟桐几乎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打点好了医院、居委会、派出所以便能给小星星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像过去一个月的每一天一样,待产需要的所有物品都在行李箱中,而行李箱正乖巧地立在床边、她触手能及的地方。上床之前,她又默念了一遍突发情况的各种应对方式。
一切都好像在掌控之中,但唯一在计划外的,是程跖的出国。
姜玟桐想,不知不觉中,她竟然依赖程跖到如此地步。
这样不好。
这样的她,跟四年前向萧樾索求温暖的姜玟桐,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程跖离开这一晚,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是失了眠。四年前骨肉分离的痛仍在眼前,对于即将到来的未知的一切,她有些微的忐忑。
她大口大口地深呼吸,好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而沉重的身躯已然没法平躺,只好侧躺在u型枕里数着远方的鸣笛声。
直到最晚一班轮船靠岸,姜玟桐终于有了朦胧的困意。
以至于手机响起时,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程跖很少在夜里找她,会是谁呢?
铃声一声比一声急促,在深夜里铺天盖地而来。
竟是萧樾。
在这个时候,唯一能让萧樾打电话给她的,应该只有一件事。
金秋的白日固然和煦沉静,夜晚却是寒凉,姜玟桐裹了两条大袍子,却也还是冷,可萧樾竟像是不怕冷一样,只穿着一件薄衬衫蹲在她楼下。
这一瞬犹如时间倒流一般。
上学时的秋夜,他也曾衣衫单薄地蹲在她的宿舍楼前等她。有时他会轻轻吹着口哨,有时不会,但每一次回过头来时,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都是暖的。
和现在一模一样。
27岁的萧樾想要和20岁时一样撑跳起来,却狼狈地趔趄了一下,差一点就要撞到一旁的花坛。
姜玟桐递过方才准备好的大披肩:快披着,我们走吧。
直到坐上了他的车,姜玟桐才发现,萧樾实在是瘦得厉害。他的眼眶凹陷了下去,脸颊旁的胡茬也似乎很久没剃了。
萧樾的手试了半天,竟然都没能打着火。
萧樾,不要急,跟我一起深呼吸。姜玟桐按住了他的手,可他的手也是凉的。
我我的手太凉了,你别动。他的嗓音粗粝低沉,透着浓浓的疲惫,本来不想打扰你养胎,程跖也不在,可是我妈妈她
别说,我都懂,你集中注意力开车,有话一会再说。
萧樾又说:桐桐,其实那一段时间送到你单位的花,是妈妈送的。
姜玟桐过了会才答:我都知道。
萧樾点点头,再没出声,借着姜玟桐手上的一丝暖意,终于踩下了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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