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转头看去,见一穿着藕荷色素面锦衣,缎面石榴裙的姑娘风风火火地撩帘进来。
她大步流星地往里走,高束的长发前后摆动,上头只简单绑了根红色绸带,飒爽绰约。
谢敏敏与眼前这人,是万分的不对付。
被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冷嘲热讽,谢敏敏不免气急败坏:“姓温的,不要以为有云贵妃给你撑腰,你便能无法无天了,你以为如你这般粗鄙野蛮的,又有谁能看得上!
我倒是听说,前些日子不知是谁,巴巴地去我天佑表兄送东西。”
说完这事,她自己掩着帕子低低地笑出声来,又看向刚入席的那姑娘,拉高了声调:“你们猜怎么着,我表兄没要她的东西,丢人不丢人。”
旁人穿着冬袄或是披风,只那姑娘穿得轻便利落,不怕冷似的。
温静娴撩开裙摆,在梁雁正前边的位子上坐下,“我怎么样,不劳你费心。”
说罢随意给自己斟了杯热茶,端了起来,没有预料的,她抬手一扬,热茶往前洒了去,溅到谢敏敏的裙裾上。
谢敏敏被惊得往后退了半步,等反应过来时,她这一张脸上登时充满了怒气,扬起手掌就要打过来。
此时也七七八八来了些宾客,刘家是东道主,自然不能让这两个不好惹的主在此生事。
见众人都往这边看,刘莹雪这才开始打圆场,她拉了拉谢敏敏,安抚道:“今日是来赏梅的,两位妹妹不要为不想干的事伤了和气。”
谢敏敏虽被她拉下,可温静娴并不给她面子,她又自顾自斟了杯茶,端起来一饮而尽,“我与她没有和气。”
姓谢的都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这谢敏敏是如此,那个谢天佑,亦是如此!
“小姐,韩修撰和承曦公主来了”,刘府的丫环传禀道。
温静娴是骠骑将军温峥的小女儿,武将家的姑娘,脾气火爆,性子粗鄙,她平日里也是不愿同她来往的。
只是温静娴的姐姐温灵筠在宫中颇得盛宠,于是众人虽不喜她这般的行事风格,却也没人敢去招惹她。
刘莹雪面露尴尬,正不知要如何回话,见了丫环进来,连忙点头道好,向众人道:“诗会要开始了,诸位快找位子坐下”,接着拉着谢敏敏去了前面落座。
众人落座后,韩明手中拿着一个花球,往正前的矮桌走去。
他那桌子边上紧紧邻着的位置还设了一张方桌,座位仔细铺了薄毯,细细看来,与其他的座位相比要精致舒适许多。
韩明落座后,朝亭外招了招手,众人见状也朝亭口看去。
片刻后,便见一个穿着青莲绒灰鼠斗篷的小姑娘往里头望了一眼,然后才怯怯地走到韩明身边坐下。
一场闹剧过去,坐在梁雁前面温静娴侧过头来,压低了声音好奇道:“你好面生,你就是那个江宁来的梁雁?”
长眉横扫,双目澄澈,是少见的飒爽英气的长相。
梁雁往前凑了凑身子,有些惊讶:“温小姐居然知道我?对了,方才还要多谢温小姐仗义执言。”
温静娴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我就是看不惯她们那般仗势欺人的嘴脸。”
她实在不喜欢那些人整日拉帮结派,到处拉踩的做派。
这样的宴席本也不想来参加,可人家往她府里递了帖子,不来又显得她多么不合群似的,这才掐着点来了。
没想到席还没开,就又和那谢敏敏打了场嘴仗。
她看向梁雁,见她附耳听着,眼神清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又听她方才不卑不亢反驳谢敏敏的一番话,性子看着是个明事理的,应当好相处。
温静娴又想着,既然这样,不如看看她与自己脾气是否相投,也好交个朋友。
于是又介绍道:“我叫温静娴。温文尔雅的‘温’,娟好静秀的‘静’,高尚娴雅的‘娴’。”
梁雁点点头,“端庄娴静,是个好名字。”
只是这名字与这姑娘的豪放气度,似乎不太相配,想来应是她父亲对她的美好期许吧。
温静娴又问:“那你名字里的雁字,可是‘燕子’的‘燕’?”
梁雁闻言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前几日和宋随在积云寺初遇时,他也这般问过。
她摇头道:“是‘大雁’的‘雁’,这个字是有什么问题?”
温静娴了然,不自觉低语:“那便不是同一个字”。
接着又补上:“没什么,只是你的名字与一个贵人撞了个字,好在不是同一个,应当也不算犯忌讳。”
她说完这话还未等梁雁有所反应,便用背抵着梁雁的桌子,直接将身子转了过来。
语调比方才做介绍时高上几分:“我听说宋随住在你们家?”
正如之前盈双听闻的那样,宋随的名声极盛,但却不是什么好名声,在上京,是可以拿出来吓小孩的程度。
所以那日梁雁和梁昭将他带回去的事情,没半日便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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