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接连响起,又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楚煜持虎符下令,甲士忠诚执行命令,屠尽梁氏上下,不留一个活口。
天空中聚集黑云,风力骤然增强,呼啸着席卷城内。
百名甲士伫立在风中,挺拔如松,岿然不动。锋利的戈矛竖立在地,尖端闪烁慑人的寒光。
雪花纷纷扬扬,很快连成厚重的雪幕。
城内建筑被雪覆盖,大街小巷堆银砌玉,一片银装素裹。
伞车停在雪中,骏马不安的踏动四蹄,口鼻弥漫白雾。
楚煜站在车上,黑发红衣,恣意张扬,仿佛一团烈火燃烧在天地之间。
不知过去多久,惨叫声消失无踪,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鼻端,狂风也无法吹散。
门内传来脚步声,数名甲长行至车前,刀尖拄地抱拳行礼,口称梁氏上下皆已就戮。
并有一名主簿上前,奉上染血的家族名册。
楚煜命众人起身,接过主簿递来的名册,简单翻阅之后,道:“梁氏勾结楚国,胆大妄为行刺国君,罪不可恕。全族枭首,暴尸城外。毁其族谱,断其祭祀,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公子煜美姿容传遍天下,屡次驾车出行引来围观,上京禹州都曾因他人潮汹涌,三街六巷水泄不通。
但在此时此刻,没人会关注他的样貌。
屠灭满门,死后枭首,暴尸荒野,断绝祭祀,可谓严酷之极。
楚煜的命令无异于抹除梁氏根基,彻底摧毁这个家族,杜绝一切复兴的可能。
暴厉凶狠,狼戾之行。
同世人认知中的如玉公子判若两人。
太过于震惊,在场竟无一人出声。唯有随行史官笔耕不辍,忠实记录下楚煜的一言一行,没有任何讳言与更改。
“熊蒙。”
楚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众甲长如梦初醒。
被唤到名字的人不敢迟疑,连忙抱拳领命:“遵公子旨意。”
其余人同时抱拳,转身返回府内,亲自执行楚煜的命令,枭首暴尸,彻底灭绝梁氏。
几人绕过影壁,同两名主簿擦肩而过。
主簿行色匆匆,各自手捧木盒。盒身有烧焦的痕迹,盒上铜锁已经变形。盒盖翻开,藏在其中的竹简一览无余。
“禀公子,仆在左厢发现此物。”
主簿清查府内,发现一处厢房起火,立即踹开房门。
室内有数个火盆,都存在焚烧迹象。一具尸体倒在火盆边,正是梁庄的长子,已经气绝身亡。
焚烧之物多已化为焦炭,仅能依稀辨认出竹简和绢布。
两人设法扑灭火焰,抢出两只木盒及三四卷残破的竹简,恐不及十分之一。
木盒送至车上,楚煜取出一卷竹简。
经过火焰焚烧,竹简变得焦黑,半数字迹难以辨认。余下也十分模糊,字里行间出现缺漏,语句无法连贯。
看过一卷,楚煜拿起第二卷。
这一次,他仅扫过一眼,神情就变得严峻。
“此中内容,你二人看过?”
“回公子,仆斗胆看过。”两名主簿叠手弯腰,额头冒出冷汗。正因看过其中内容,他们才知事情不妙,着急忙慌冲出府内,将竹简和木盒交给楚煜。
“还有何人知晓?”
两人不敢隐瞒,道出有数名甲士踹开房门,同他们一起抬出尸体清理火盆。
“其不知简中内容,仆以性命起誓。”
“起来。”楚煜唤起地上的主簿,将竹简和木盒放到车上,一改方才的冷峻,温和道,“君乃信义之人,今日之事不可道于他人。”
“诺。”
两人齐声应诺,心中微松口气,暗道这一关总算过去。
刚刚在府内,两人看到竹简上的内容,险些魂飞魄散。纵然是只言片语,也让他们不寒而栗,感到头皮发麻。
楚国,上京,天子。
梁氏胆大包天,不仅里通敌国,竟还与上京暗通款曲。斥其同国君遇刺有关,当真没有冤枉他们。
这件事会如何处置?
楚国不必多想,复仇势在必行。
而上京和天子?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三缄其口,讳莫如深。
邻近傍晚,梁氏府门关闭,门环落下铜锁。
梁氏诸人的头颅被挂上城墙,尸体运送到城外,抛至荒郊野地,很快引来饥饿的野兽。
冬季万物凋零,狼群觅食困难。大群野狼追逐鹿群出现在猎场,还曾在乡邑附近徘徊。
奴隶们拖拽大车,排成长龙穿过雪地。
凝固的血液冻结成冰,无头尸体堆放在一起,风中很快传来狼嚎,一声声凄厉刺耳。
头顶有暗影飞过,竟是有孩童高的渡鸦。
发现堆叠在雪地中的尸体,巨鸟发出粗噶的叫声,召唤来更多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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