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与楚国有世仇,不死不休。一旦抓住机会,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在越国氏族看来,这场战事固然惨烈,战机却千载难逢。不惜代价死战到底,不能灭楚也能促其内乱,使楚国陷入长久内耗。
待其进一步衰弱,越国再起兵,必能报仇雪恨!
“君上,若楚要言和,晋会否休战?”钟离君开口,声音并不高,却成功使大帐内安静下来。
他提出的疑问,也是众人迫切想要知晓。
面对聚集来的目光,楚煜没有作答,而是斜靠在屏风前,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转动茶盏,一圈,两圈,三圈。
漆金屏风在他身后展开,一头於菟盘踞其上,雕纹精美,纤毫毕现,愈显得凶狠狰狞。
凶兽嵌金,华贵非凡。
正如一身绯红的越君,看似慵懒闲适,嘴角隐现笑纹,眼底却不见一丝温度。与之对视,只觉寒意涌动,冷彻骨髓。
帐内愈发寂静,落针可闻。
寒风从帐外刮过,雨仍下个不停,牵连成灰白色的雨幕,充斥天地之间。
地面积水,水流交织成网,串联整座营地。
泥土被浸透,又湿又滑。
巡逻的甲士经过,不小心就会打滑。更不走运的,一脚踩入水洼,寒意包裹足底,沿着膝盖攀爬,再是身强体壮也禁不住直打哆嗦。
一队甲士冒雨巡逻,从国君帐前经过。铠甲摩擦穿透雨声,引来帐前侍人的注意。
两名侍人抬起头,迅速扫过甲士一眼,确定没有任何异常,旋即收回目光。
在两人身后,帐帘短暂被风掀起一角,雨水顺着缝隙流入,打湿了铺在地上的兽皮。
帐帘落下时,楚煜的声音终于响起,温和、平静,字里行间却充斥血腥。
“上京生变,王子肥谋逆,天子身中剧毒,执政重病不起,局势糜烂。上京贵族多鼠胆之辈,臣于逆贼,不过时日早晚。”
说到这里,楚煜略作停顿,环顾帐内,突然间加重语气:“寡人为诸侯,有守土勤王之责。今王子肥犯上作乱,岂能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君上,莫非真要休战?”令尹神情微变,显然不赞成。
帐内氏族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希望就此停战。
“当然不会如此简单。”楚煜清楚众人的想法,话锋一转,“王子肥谋逆,势必要赴上京勤王。但战端源于楚,且战局于其不利,必不容其从容脱身。”
经过数日鏖战,大军胜负未分,局部却互有输赢。
近二十万人的战场,车骑、弓马、步甲,多是以命换命的打法,战损十分接近,终非完全相同。
经过粗略统计,晋、越联军总体好过楚齐。
相比晋国和越国,楚国形势不利,更希望从战场脱身,齐国想必也是一样。
越国氏族有底气继续战事,拖也能将楚国大军拖死。
以楚国氏族的作风,一旦承受不住损失,必然会发生内乱。届时,楚侯能否压得住还是未知数。如果压制不住,这个庞大的国家极可能分崩离析。
然而,以国君透出的口风,显然局面不会如众人所期望的发展。
“君上,两国使者过营,晋侯有何打算?”令尹再次开口。他知晓林珩夜间过营,猜出两人必有谋划。此时当面提出,希望楚煜能给出明确回答。
越国氏族虽不像楚国氏族一样肆意妄为,但在大事上,众人有足够的发言权和决策权,并非国君的一言堂。
早料到令尹会有此问,楚煜也没打算隐瞒,直截了当给出答案:“二十城。”
“楚国二十城?”令尹下意识问道。
“楚国二十城,齐国二十城。”楚煜慢悠悠开口,不意外听到一阵抽气声。
楚国、齐国各二十城?
整整四十城!
堪比一个中等规模的诸侯国!
大帐内短暂寂静,随即爆发出议论声。不难看出,对于这个条件,越国氏族都感到震惊,却也为之兴奋。
不过兴奋归兴奋,众人的大脑也十分清醒,明白如此苛刻的条件,楚、齐两国未必会答应。
“君上,若其不应,该当如何?”钟离君询问道。
“勤王需有诏令,否则违礼。晋君为侯伯,可代天子伐罪,出兵讨逆合情合理。”楚煜换了个坐姿,手指轻推,将茶盏放平,“楚项要退兵,不可能退回国内,定然要兵发上京。赵弼以借道拿下瀍、淆,一样不能以败军归国,上京勤王是一个良机。”
“君上是说,不只要休战,还要联兵勤王?”松阳君皱眉,抵触之意显而易见。
“公、侯、伯、子男。”楚煜没有正面回答松阳君的提问,反而历数爵位,“天子分封,定诸侯爵位,划定封土,迄今四百年。时至今日,诸侯征战,鲸吞蚕食,侯国何止百里,千里乃至万里不罕见。”
众人不解楚煜真意,没有贸然打断,而是沉默静听。
“封土虽扩,爵不曾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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