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爹娘跪下如何哭求,敢“抗命不遵”,兵爷当场便抽刀子要杀人,那是真要杀啊,凶神恶煞和土匪有啥两样!
相比害怕土匪,他们更畏惧当官的,尤其是腰上别着大刀的兵爷,一身煞气,手头上沾过命的人,比年年下乡来催缴粮食的县衙衙役还吓人。
除了被当场抓走的那些汉子,也有得了信儿逃掉的,她家就是其中之一。如今十里八村的人都没心思顾什么土匪了,家家户户都在挖地窖,就防啥兵爷们啥时候又下来抓人。
他泥腿子啥都不懂,就晓得那狗屁征兵不对劲儿,不能听,那玩意儿有问题!
只听过一户出一人,没听过连还未成年的娃子都要被拖去当兵的。四十五岁的汉子是个啥概念?能活到这个岁数都能被说上一句高寿了,都是当爷的人了,头发不说花白,起码白了一大半,都开始掉牙齿的年纪还要去服兵役,说里头没鬼,谁信啊!
今儿天气还成,陈大石站在原地,却是控制不住打起了摆子。
满仓也吓得有些瑟缩,他伸手拽了拽大哥,没必要去村里打听情况了,走吧,赶紧走。
陈大石回过神,带着他便要原路折返,那妇人突然想到啥,回头道:“那个啥,你妹子前头差人来村里,敲你们两家门都没人开,瞧着是有啥事儿,那人怪着急的。”
她当然不是好心提醒,就是瞅那人着急忙慌的样子,指定是出事儿了。
大家伙日子都这么难过,凭啥他们啥都不愁?
她一脸幸灾乐祸,出事儿才好,最好是出大事儿!
谁都别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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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表姑啊◎
卫大虎他们刚把东西拾掇出来, 陈大石便带着满仓回来了,那脸色白得不正常,额头冷汗淋淋, 一看就不对劲儿。陈二牛都吓着了,连忙迎上去:“咋了这是?可是村里出啥事儿了?”
陈大石手指头都在痉挛,见大虎也在瞅他,他苦笑一声,恨自己不争气, 听到这消息就双腿发软,他都不晓得自己是咋走回来的, 见所有人都在瞅自己,他也没卖关子,一抹脸把之前在后山的事儿说了:“与其说是征兵,不如说是直接抢人,要全家汉子都去战场上送死。”
往年服徭役一户也就出一个男丁,便是前些年打仗也没听过征兵一户要出好几个汉子, 顶了天这户男丁战死沙场, 回头再出一个顶上去。哪有像这回,都不是顶不顶上的问题,是你家有多少个符合征兵要求的汉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上。
不让人活了,真的不让人活了。
陈大石咋可能手脚不凉,若是按照这个要求来, 他和二弟甚至还有他爹都在被征的范围里, 他们家三个壮年男丁全都要去打仗。还有二叔一家, 二叔和三石, 没有一个跑得脱。
陈二牛亦是脸色一变,肉眼可见慌了起来,他家虽然就他一个符合要求的汉子,但他不能被征走啊,铁牛还没长大,他若是死在战场上,他婆娘眼睛得哭瞎。
陈三石更是吓得脸色苍白,不由看向大虎哥。
卫大虎瞪了他们一眼,忍不住骂道:“你们怕个屁啊,你管他征不征,跟你们有啥关系?我带你们上山建房子是闹着玩儿不成,一开始就和你们说过外头的情况,征兵打仗是迟早的事儿,如今不过是落实了。”
如今怕是十里八村的人都在满山挖地窖藏人,那群人老成精家伙定然觉察出不对劲儿来,没得这么征兵的,这不是征兵,是打着征兵的幌子明着抢人!大家伙没这么傻,也没人想去送死,兵爷许是也知晓,所以在第一次下乡的时候,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便把“符合征兵要求”正当年的汉子们扣押了。
兵爷们拿着鸡毛当令箭,给抢人披上了一层名为征兵的遮羞布,他们也不敢惹起众怒,外头在打仗,他们青州的王爷自然不希望自己管辖的地界民众□□。所以征兵这事儿,真就是他们下乡一趟,运气好的能躲就躲过了,运气不好的正好撞到人眼皮子底下,兵爷当场就把你拉走。
眼下家家户户都在挖地窖,就是打着兵爷一下乡,家中汉子就全躲山里去,等人走了再出来的主意。
若是兵爷态度强硬,拿着大刀进村,把着户籍让每户出人,这群泥腿子许是还真不敢反抗。但这些所谓的兵爷怕是心里明白“征兵”到底是咋回事儿,这不是朝廷征兵,而是他们家王爷征兵,说得好听点是“兵”,说得难听些就是他的私人部曲。
王爷没资格豢养私兵,封地只有食邑,只有尊贵,其他啥都不能有。
所以征兵这事儿,说穿了只能哄哄老实人,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想明白是咋回事儿,只要不是朝廷征兵,那你就可以不应征。当然,前提是你膀子够硬,不然面对兵爷,你别不过他腰间的大刀,那你说啥都没用。
村里人只躲,没想过反抗,就是这么个原因。
心里门清,但不敢说出来,更不敢质疑,被抓去只能怪自己运道不好,再不敢抱怨别的。
想明白这点,卫大虎心里轻松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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