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涕吸溜,脚下还险些打了个滑。
“满仓,辛苦你了满仓,回头让你舅母给你做双好的鞋子。”
“二舅,我不要。”
“二叔快看,前头有火把,是不是大虎他们?”
说话的就俩人,但火把打了好几个,显然下山的人不止他们俩。不但上头的人看见了下头的人,刘稻草也听见了说话声,说的还是大丫姐呢,她和娘对视了一眼,母女俩瞅着那个方向。
深夜里没敢大声叫嚷,上山的人站着没动,下山的人加快了脚步。
只一会儿工夫,两方人便汇合了。
领头的人是满仓,小子虽然嘴里说不累,但这一日来回两趟,本就是半大小子正长身体的年纪,又肩负领路的重担,人人都离不得他,可不就累得跟那抢收时的老牛一样,只晓得鼻孔喘粗气了。
“大丫!”看见他们,陈二舅原还松了口气,结果打眼一看大虎怀里抱着个人,那露出来的脸蛋子可不就是他闺女?顿时是脸色一变,惊呼着跑过来。
傍晚满仓他们回来说小沟村差人来村里递信儿,大丫许是出了事儿,大虎和三石已经提前过去了。因着不晓得具体情况,当爹娘一听自家闺女出了事儿立马就坐不住了,大丫是个啥性子她老子娘能不知?那就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若非出了大事儿,就她那吃着黄连都不变脸的人,咋可能会往娘家报信。
他们夫妻担心闺女,也担心大虎兄弟俩势单力薄,媒婆上门相看时自然是把男女方都夸得天花乱坠,但这过日子就没有不磕碰的,每到这时,出嫁女的靠山便是娘家兄弟。娘家势大,兄弟多,出嫁女腰杆就硬,他就琢磨着不能等啊,吴家人一看他们陈家人少,气焰还不晓得有多嚣张。
他当时便央着满仓辛苦再走一趟,给他二舅带带路,他要带着侄儿们连夜下山去吴家给闺女撑腰,结果他预想中的和吴家干仗没发生,走到半路就遇到了大虎他们,大丫还被裹在被子里抱进了山。
尽管这会儿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没有火把连路都瞧不见,但昏暗火光照耀下的闺女小脸瘦弱凹陷,眼下一片青黑,隔着老远距离都能闻到一个许久不曾洗漱的臭味儿。
这还是他闺女吗?上回瞧见还富态丰腴,这短短两个月咋就被折磨成这幅样子?发生了啥啊这是!
“大丫,大丫啊,是爹啊。”陈二舅老泪纵横,伸手想碰闺女的脸,都担心把她吵醒,她瞧着像是好不容易睡着的,眉心这会儿还拧着呢。
“让姐睡吧,咱们先回家,以后啥事儿都回家再说。”卫大虎侧身避过二舅伸过来的手,毫不留情道:“我来抱,你自己上回还摔了,眼下姐可摔不得。”
陈二舅抹了把眼泪,忙不迭点头:“辛苦你了大虎。”说着又是抹鼻涕又是抹眼泪,揪着袖口一个劲儿擦,泪眼不朦胧了,也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黄婆子母女俩,他倒是见过黄婆子,但这会儿天黑瞧不真切,也不晓得大虎咋带外人上来,不过大外甥带的人就没有不好的,他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子了,脸上便下意识带上了笑,一笑一个鼻涕泡,一把年纪瞧着怪喜感。
怪伤眼的,黄婆子不着痕迹移开了目光。
“大哥二哥,帮稻草妹子背一下背篓,还有黄婶儿。”卫大虎朝两个兄长使了个眼色。
刘稻草下意识攥紧了麻绳,一脸防备看着他们,还不乐意呢。黄婆子轻轻拍了闺女一下,这会儿还警惕啥啊,该警惕的时候把人往家里边领,这会儿可算了吧,早都迟了!
“稻草妹子。”陈二石憨笑挠头,甭管认不认识,学着大虎叫就对了。
刘稻草被他瞅着,哼哼两声,把背篓挪给了他:“你小心些。”
“好的。”陈二石还以为是衣裳棉被啥的,结果接到手里还怪重,他险些没拎住。这么重的背篓她背了这老远,妹子劲儿挺大啊,他不由瞅了眼这长得黑黑的结实姑娘。
人一多,感觉都没那般害怕了。
满仓开道,二牛压阵,星星点点火光蜿蜒在崎岖山路,一走便是两三个时辰。
一到家,院门内便响起扒门声,小虎乖觉,一到夜里便不出声,似乎也晓得深山危险,夜里不能乱犬吠。
两根粗壮的木头别着院门,外面是进不去的,卫大虎正要开口叫爹,他那屋便亮堂了起来,不消多时,桃花披着衣裳举着油灯开门出来,站在屋檐下问:“是大虎吗?”
“媳妇,是我。”卫大虎紧绷了一日的脸,此刻终于露出了笑容。
桃花也松了口气,挨个去敲门:“大嫂,招娣,醒醒,帮着一道开开院门,他们回来了。”
她话音落,几间屋子都传来响动。
外头出了事儿,汉子们又赶夜路下山,留在家里的人都睡不踏实。桃花尤甚,小虎从屋里窜出去时,她便心有所感,没想到真是他们,看样子是个半路遇到了。
吴招娣和方秋燕穿好衣裳开门出来,让她站着别动,她俩去合力把门栓了抬下来。门一开,外头的人进院,屋里睡着的人也醒了,卫老头和林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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