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吸了口气,神情在慷慨激昂与哀愁忧伤间无缝衔接。“想当年,因你失踪,整个镇妖司跟霜打似的沉寂下去。咱们这个部门还差点被朝廷下死手给砍了”“还好西门世叔肩挑大梁力挽狂澜,拼了命把咱们一家老小都保了下来。不然你说,被朝廷贬回去,咱的手下拿什么养家糊口啊”玉琳琅面无表情望着她,“我记得当初,在那個什么谷弄死俩妖魔,还把他们老家给刨了,挖出不少金银珠宝,镇妖司上下几辈子都花不完吧”“你年轻你哪里懂这些,坐吃山空山也会塌,更何况镇妖司上下年年扩招,年年费用紧缺,户部那些人看我们就跟看一个个蛀虫似的”“你忍心咱们徒子徒孙及家眷受这种委屈”玉琳琅默默摇头。“对啊”赤兔使劲拍拍她的爪子,“如今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环境好起来了,朝廷之中也有了我们一席之地。咱得把镇妖司顺顺利利办下去,光耀门楣就看你了啊玉狐大人。”玉狐大人表示不怎么想约奈何赤兔她哭得情真意切,圣人都要为之动容一二。玉琳琅最终只能说让她考虑几天。至于究竟是几天,那就到时再说吧。“好吧。”赤兔也不想逼她太紧,便冲她慈眉善目笑了笑,“既然你说要考虑一段时间,那就依你。”“只是狐狐啊,再跑就打断狗腿知道么”赤兔笑眯眯给她理了理被角,“这次我来魏州府,另有一件重要之事。既然首席大人在此,那这事理所应当交给你处理了。”玉琳琅默默把压在她身下的被角拽回,心中悲愤大喊不,我不上班,我就不要上班赤兔先从怀里取出一包东西塞给她,“这是你三年来的俸禄。”她拍拍她的手,“白拿俸禄不干事很多年了狐狐啊,未来要更加努力,发愤图强。”她作势握了握拳,“这回我之所以千里迢迢到魏州府,也是因为青牛从占妖盘上卜算出,魏州府内有妖魔现身的迹象。你在府城这么些天,不清楚”玉琳琅面无表情看着她。赤兔便冲她露齿一笑,“不清楚也没什么关系,但是狐狐啊,咱咸鱼那么些年,是咱应该干的事必须要去干了,是吧”“没事我不逼你”赤兔拿起纸笔,当着玉琳琅的面,把她那张平平无奇的小脸画了下来。“你放心,你要是跑了,我肯定不会把你这张脸贴的大街小巷都是,更不会告诉大家,大名鼎鼎的镇妖司玉狐大人,其实是玉刺史家的三闺女。”她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龇着白晃晃贝齿冲她又笑了笑,“狐狐啊,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睡觉好好吃饭,过几天再见。哦对了,妖魔的事顺便处理一下,等你好消息哦”这缺德家伙翻窗离去前,还冲她比了个小心心,玉琳琅“碰”一下把窗户合上落了锁。这一整晚下来可把玉小姐给愁的啊,戚风惨雨都没怎么睡好。她做梦都梦到西门老妖一把鼻涕一把泪扑倒在她床头,呼天抢地骂她小没良心。镇妖司黑漆漆的牌匾一直在她眼前晃悠,她竟莫名忆起当年的自己。小光头上长了点发,扎了个短短的小揪揪马尾。那时一身少年恣意装扮,连看人都是斜着眼看滴,不知得罪朝廷上下多少狗腿子,天天翻山越岭查案之余,还要应付一茬又一茬暗杀。苦啊这样的日子哪有咸鱼瘫来的舒服,她不想干了,不行么这念头刚在脑子里一转,低头就见西门老妖抱着她的腿嚎啕大哭,身后滚了一地镇妖司的人。青牛从占妖盘里爬出来,哭啼啼抹着眼泪哀戚戚喊她“狐狐,你当真忘记我们当年的海誓山盟,不记得南亭深处等你的牛牛了嘛,嘤嘤嘤。”
玉琳琅吓的,眼睛猛地睁开,一下从床上竖起身,警惕地掀开被子朝床下望了一眼。啊谢天谢地,青牛没在她床底下盘缩着玉琳琅揉揉惺忪睡眼,盯着外面照进屋的灿灿阳光,咸鱼叹气瘫倒在床。完了,完了啊完了完了美好的生活就要到此为止了九斤捧着洗漱用物入门时,就见她家小姐跟个陀螺似的,丢溜溜在屋里来回转悠。“姑娘,你干什么呢”这一大早起来也不叫人洗漱,也不穿好衣物,在屋里来回溜达做啥啊玉琳琅垂头丧气看她一眼。九斤吓了一跳,“姑娘,你没睡好啊眼睛怎么有点红红的”她把小木盆搁架子上,转头瞧见桌上一包东西,“姑娘这是什么”九斤拆开一看,捧着一堆银票诧异出声,“哇姑娘,这里有六千二百两诶哪里来的”玉琳琅愁眉苦脸。六千二百两一点都不多好吧。好歹她也是年俸一千八以上的官员,三年下来外加补贴,六千二百而已,搞不好当中还被西门老妖克扣不少但这是重点么不是重点是她不想上班啊谁能知道打工人从鸡叫做到鬼叫的苦楚只有打工人才能理解打工人。九斤帮她收好银子,打算回头交到六分手里一并记账,转头就见自家姑娘整张脸苦的都团一起了“什么事啊姑娘。”玉琳琅长叹一声,满肚子苦水也不知往哪儿倒去“姑娘,咱赶紧洗漱吧,别让大少爷在繁楼等太久。”玉琳琅点点头,揉揉脸坐到梳妆镜前,“九斤,我们在上京置办过房产么”“有啊。”九斤重重点头,“姑娘,以咱的身家,您在哪里没产业啊。”她梳理着玉琳琅的长发,手微微一顿,歪头看向自家主子,“姑娘,咱这是要,去上京了”一想到大朝会上脱了臭烘烘鞋子朝自己砸的某位老大人,玉琳琅面色便绷的紧紧的。靠,上京遍地是土狗,还是专门咬着琳琅小姐喊打喊杀的疯狗想想就来气。玉琳琅捶了下桌子,抿紧唇,“让六分把京城房地铺契先整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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