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我并没有对其他人有过这种一眼万年的感觉。所以我想再努力试试。”
说话间已经到了小区地下停车场,丰露雨也不纠结于这个话题,一边看指示牌一边问她:“是几栋?我把车停在你们楼栋入口处,这样你比较方便。”
李懿洵并不知道要怎么回复他,巴不得转移话题给他指路,却意外在并不算明亮的楼栋入口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车辆的近光灯闪到陈年的眼睛,他不由自主地眯眼躲避,但那辆车很快停在他面前不远处。
透过挡风玻璃,他很快认出主驾驶座是一个陌生男人,副驾驶座上的是他的前妻——李懿洵。他不敢置信地踉跄后退一步,却差点踢到脚边放着的纸箱。
29
分离是一场漫长的凌迟。
陈年像是躺在砧板上的肉,一遍又一遍地被回忆与现实割裂,重塑,如此反复。
爱情之于陈年是这样的,洁癖但洗完澡会随手捡起浴室下水道口对方的长发,随手将乱放的东西归置回对方熟悉的原位,购物时准确在众多品牌里挑出对方最喜欢的那个,睡觉的时候小心翼翼不压到对方头发这些具象的泡影化成窗上的水雾,擦散又凝结,一遍又一遍变成一部老电影在他的脑海中放映。
陈年沉默地在黑暗中点了一根烟,越是努力抗拒,和李懿洵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就越是在脑海中喧闹。
他从没有把爱宣之于口,用无尽的沉默应对李懿洵的质问,可沉默不是没有,他只是说不出口。
他怯懦,守着爱却怕人看清,他装作没有那么在意对方,他害怕捧出一颗真心但被狠狠摔碎,他害怕父母爱情那样不死不休的结局。
但李懿洵告诉他,他们的一切都到此为止。
如果他们之间的结局是老死不相往来,提起对方是连名带姓的陌生人,那他宁可和她此生纠缠,哪怕是重复父母的结局。
如果她只是要他的一颗心,就算是被她狠狠摔碎,又有什么不可以,碎掉的心总好过被这样生生挖空,徒留一个行尸走肉的人,每一天都活在失去她的悔悟中。ao you
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醒来,陈年着急地掐灭手里的烟,准备做些什么,却在看到烟灰缸上堆高的烟头又恍惚地笑了。
那张俊逸但颓废的脸上挂着肆意的嘲弄表情,他狠狠地嘲笑自己的毫无出息,连看见个烟灰缸都能回忆起自己从前在家是怎么躲开她,偷偷到楼道吸烟的。就因为她不喜欢烟味,也不想她吸入二手烟影响健康。
可是他就只能认栽,爱情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心甘情愿。
陈年翻箱倒柜在书房找到一叠 a4 纸,翻出她送的那只钢笔,开始提笔写字。
他焦虑地揉了揉头发,写了觉得不对又揉掉扔进垃圾桶,又重新拿出一张新的白纸重新写,慎重得比当年给她寄明信片的时候还要纠结。
还好,枯坐一夜,生生熬出满眼血丝,他终于用尽量端正的字迹,写出了勉强令他满意的一封信。
一封迟到了很多年的信。
“李懿洵,
展信佳。
我想了很久,该如何表达,最终还是选用了最古朴的信件的方式。也算是给那年的你的信件,一个回应吧。
关于我们的故事该如何说起,是从 7 岁那年你毫无防备地跟我回家开始,还是从 18岁那年那封写了很多遍我的名字的信件开始,又或者是 35 岁那年你一次和我说你爱我开始
和你的回忆实在太多,它们日常而鲜活,却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脑海里,我竟然挑选不出最应该提起的是哪一件事情。因为每一天好像都值得纪念,是我七老八十、头发花白的时候,会拿出来反复回忆的珍藏。
我承认我的自私、胆小、缺乏安全感,我总是一遍又一遍要和你确认你是爱我的,自己却从不曾回答你的问题。
对不起,你一定在心里责怪和埋怨过我很多遍,直至最后才爆发出来。
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
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对这样陌生的情感十分恐慌,所以我没有办法告诉你这样的情感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因为我自己也想不明白。
也许是我在高原寄出的那张明信片的时候,也许是我在酒吧重遇你没忍住和你搭讪的时候,也许是我在婚礼上看到你被人求婚嫉妒得发狂的时候,也许是你和我说你爱我的时候,也许是某一天你突然抬头对我笑的时候
写得很乱,原谅我的词不达意。
我的情感像是一道费尽周折也解不开的数学题,我没有办法用言语描述。
我真的很难理清自己的情感来源,但我唯一确信的就是我爱你这件事。
对不起,我骗我自己我没有那么爱你,甚至也骗你,偷偷把我的这部分情感藏起来了,掩于唇齿。
我总是害怕你看清,害怕交付出真心会被背叛和伤害,害怕有一天会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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