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又怎么样?她们不敢说,我偏要说。”见晴雯气冲冲地顶撞宝玉,袭人与麝月急忙上前劝说,不料晴雯一甩衣袖,声音充满怨气地道:“一把纸扇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往那些玉石杯、玛瑙碗,不知道弄坏多少,也没见你宝二爷半点变色,今儿一把纸扇你就如此作为,要想赶我走,明说就是,何苦给我们这些下人气受!”“反了!反了!”宝玉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晴雯厉声道:“你以为我不敢赶你呀?今日我就让你看看谁才是主子!”见宝玉与晴雯越说越僵,顿时急坏其他三女,宝玉的怒斥声甚至连外院的婆子、丫鬟也被惊动,纷纷探头往内看。麝月主动偎入宝玉的怀中,细滑玉手柔情四溢地轻抚宝玉的胸膛,一边为他顺气,一边转移话题道:“二爷,你今日怎么啦?让人家吓着了。”对于从小在豪族世家长大的丫鬟来说,被逐出门无疑是灭顶之灾,虽然秋纹想独得宝玉的宠爱,但也不想好姐妹被逐出贾家,她也走上前示意晴雯不要再还口。“你别管!”宝玉与晴雯不约而同拒绝麝月两女的劝说,并怒火冲天地再次如斗鸡般对视着,不过宝玉倒是并未再提及赶人之事,晴雯也没有顶撞不休。“好好的,怎么闹个不休?”袭人见状,暗自松了一口大气,为了化解令人不舒服的火药味,她假意嗔责道:“我这才病几日,你们就闹成这样?”袭人的一番好意不料却招来池鱼之殃,晴雯竟然将矛头指向她,讥讽道:“是呀,谁都离不开你,只有你一人才会服侍二爷,我只是个摆设,行了吧!”话语微顿,晴雯两手叉腰,学起外院婆子们的动作,不屈不挠地讥讽道:“别在这儿装好人了!你们之间鬼鬼祟祟的事情不要以为真瞒得了人,你也不过与宝玉偷偷摸摸罢了,不要随便以主子自居,别人不敢说,我今日就要说个痛快!”羞人之事被人捅破,让袭人羞得满脸通红、呼吸急促。而在一旁的麝月也被捎带骂上,让原本劝说的她反而比袭人更生气。眼看袭人三女就要吵成一团,突然宝玉一声怒吼,声音响彻整座怡红院。“住嘴!你这混帐东西,看你平日倒也乖巧,想不到竟是这么讨厌,滚!立刻给我滚”本已气得脸色发紫的袭人与麝月同时吓了一跳,秋纹也花容大变,她们见宝玉不似戏言,立刻又为晴雯感到担心。“宝玉,晴雯是犯邪了,你与她认真干什么?”“是呀!以往比这大得多的事情你都不气,现在何必为一把纸扇闹得天翻地覆呢?”麝月悄然走至宝玉另一侧,撒娇般轻摇宝玉的臂弯。不待宝玉回心转意,晴雯已经抢先大声道:“今日我就是不服这口气,他不向我道歉,我就算是被赶出去也不服!”未待袭人三女再次开口相劝,宝玉已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道:“好、好说得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话语微顿,宝玉恨声道:“你这是变着法子想出去吧?我现在就成全你!带上你的包袱,我这就送你出去,咱们也来个好聚好散!”袭人三女早就感到一团雾水,不知为何情势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怒火熊熊的宝玉环视着袭人三女,厉声喝斥道:“今日谁也别再劝我,谁开口,谁就跟她一起走!”袭人三女嘴唇微张,欲说的话语却被宝玉凌厉的气势挡回去,此时她们终于意识到眼前之人是尊贵的宝二爷,是决定她们一切的主子!“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话音未落,晴雯已经回房收拾包袱去,并在走出门口之际,禁不住重重呼出一口大气。宝玉接连深呼吸几口气,看起来好似强压着怒火,其实是在强忍笑意。片刻后,宝玉面色平静的对秋纹道:“你立刻去告诉老祖宗,就说是我的意思,要将晴雯赶出贾家,谁要是留她就不要留我!”秋纹见已经无转圆的余地,不由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袭人,可是此刻的袭人也是芳心慌乱,全无主意。“还不快去,你也想走不成?”宝玉瞪了秋纹一眼。袭人迈步走到秋纹的身旁,牵着她向外走,轻声低语道:“看来宝玉是铁了心,你还是先依他,等他这气消了,到时咱们再帮晴雯说情。”“晴雯,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会不得你。”秋纹离去不久,晴雯拎着简单的包袱回到大厅,未待宝玉开口,麝月已抢先迎上去,大为不舍地抓住晴雯的手不放。“你这是怎么啦?干嘛老是顶撞宝玉?”袭人送走秋纹后也快步赶回来,意图做出最后的努力。“你还是现在向宝玉道个歉吧!我们四人从小就在一起,如果你走了就像少了手脚般,让我们怎么办?”
晴雯的双眸顿时红润起来,虽然是在演戏,但离别的酸楚还是钻进心房,就想将真相说出来:“袭人、麝月,你们别着急,我们很快就会”“晴雯,走吧!你我主仆一场,我这就送你回家,免得守门的下人见你拎着包袱为难你。”宝玉见状,赶紧走上前用冷漠的声调分开袭人三女。晴雯走了,就此走出怡红院。走过院门之际,晴雯眼中强装的倔强终于被泪花取代,流连的目光在那熟悉的一草一木、一门一窗上缓缓划过。宝玉也难免感慨万千,看着袭人与麝月那焦急、悲伤的表情,他几次忍不住想改变主意,不过改变“红楼”的决心更强,男儿气概更不允许他婆婆妈妈。“砰”的一声,宝玉人生第一次亲手用力关上院门,阻隔袭人三女的目光。暮色已深,残阳映照着相伴而行却无声无语的一男一女,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更显愁云密布。晴雯自幼父母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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