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紧伴贾母的下首端庄而坐,众女中以她芳龄最长,当然亦最稳重,柔声回道:“老祖宗待人最公正,孙媳妇儿当然尊敬您啦!”“老祖宗,玉儿想清楚了,您疼玉儿这么多年,如今也该是玉儿回报的时候。”一番嬉戏过后,宝玉神色一正,终于开始他的计划,朗声道:“老祖宗,为了光大贾家门楣,孩儿要担起重担,月后的家主之选,孩儿定要全力以赴,当仁不让!”“啊!”众女的诧异声此起彼伏,或是朱唇微张,或是芳心发颤,或是心海荡漾,她们不是不相信宝玉的能耐,而是想不到宝玉会有如此热心之时,心想:难道真是浪子回头不成?“好、好这太好了!”这还是宝玉第一次坚决表达,贾母虽然也心疼自家儿子,但对孙儿更偏心,她老眼泪花隐现,大为欣慰地感叹道:“如此我就放心了,也免得你那不成材的大伯还有珍哥儿互相争斗,反而伤了家中和气,若是贾家败在我手里,日后到了九泉之下,我也没脸见你祖父呀!”贾母欢喜无比,宝玉随即又是一番慷慨陈词,而且随口就说出一堆振兴贾家的计划,令所有人无不目闪异彩,点头不已。贾母越听越高兴,激动过后,年事已高的她很快就神思倦怠,众女很自然地纷纷告辞离去。“宝哥哥,你骗得我们好苦!”走出上房后,众女并未立即离去,反而面带不满地围住宝玉,探春的责怪第一个脱口而出。林黛玉玉容幽幽,认真地看了宝玉一眼,随即念道:“草长莺飞二月天宝玉,这首诗是不是你即兴而作?”“这”宝玉想不到自己的“惊世”才华传得这么快,更传入林黛玉、薛宝钗等人耳中,但这可不是好事。“哼!宝哥哥是不是认为我们姐妹不配让你展露才华?”林黛玉素以才气自负,黛眉微皱,充分表现出她素不饶人的伶牙例齿。“大家就不要怪宝玉了,我想他以前定是有所苦衷,所以才瞒着姐妹们。”薛宝钗果然最善解人意,国色玉容绽放灿烂微笑,贴心的话语让宝玉大为开nl。不料薛宝钗话锋一转,悄然下套道:“既然宝兄弟已经大展才华,那现在也不用再回避大家,宝兄弟,是与不是?”“这”宝玉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宝姐姐有命,我当然不会推辞,”宝玉一边干笑回应,一边环目四顾,一看到李纨,突然眼睛亮,急忙投过去求救的目光,道:“纨姐姐,兰儿近日功课如何?我明儿个就到稻香村帮他上课。”“好啊!”李纨神色大喜,她早有此心,但也知宝玉平时事情很多,本以为他是随口说说不会当真,不料宝玉竟然说出确切时间,爱子如命的她当然欣喜不已。“兰儿近几日见不到你,都闹了好几回,要是宝兄弟能帮我好好管教兰儿,嫂子就谢天谢地了!”“纨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教出一个状元儿子。”宝玉紧抓这话题牢牢不放,众女果然不好意思破坏李纨的兴致,再多的不满也在对李纨的尊敬下吞回心中。一番寒暄过后,宝玉悠然拱手施礼道:“我这就去准备明儿上课的事情,各位姐姐,小弟先回去了。”话音未落,冷汗淋漓的宝玉已经迈开大步,狼狈逃遁。从宝玉拜见贾母开始,到此刻他借口逃去,惜春都一直站在他身后,一如既往寡言少语。宝玉一去,惜春也向众女矮身一礼,一声不响追向宝玉,让反应不及的众女又齐齐一呆,暗自感叹:怪事日日有,今日特别多。“哎呀!”片刻之后,探春首先反应过来,清丽的玉容闪现懊恼之光,跺足娇嗔道:“糟了,又让宝哥哥溜走了。”“这家伙真是狡猾,竟然利用纨姐姐朦混过关。”林黛玉又气又笑,直到此刻她还未从宝玉所作的好诗中恢复清灵的心境,忍不住慨叹道:“那等好诗,我一定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作出来的。”“是呀,也怪我一时糊涂。”李纨在众女的提醒下,终于明白自己成为宝玉逃跑的工具,看着宝玉远去的背影,不禁摇头苦笑,心想:小叔有时是顶天立地的豪迈男儿,有时又像长不大的小孩,又有足以让世人震惊的才华,让自己总有一种看不透又很想看透的感觉。“哼,我们不能放过他!”探春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最是恼火,觉得兄妹一场竟瞒了她十余载,明知她最喜诗词书画,他却偏要装傻充愣。探春眼珠一转,刹那间想到绝妙主意,道:“宝哥哥素日最喜热闹,我们不如办一个诗社,再将湘云也邀来,算她一份,到时众人齐心,不怕不能逼宝哥哥出手,你们说我这主意怎样?”“办诗社?嗯,好主意!”薛宝钗面露惊喜,感到跃跃欲试。“好主意!我们将园子里所有姐妹都叫齐,凡有一技之长者都参加。”林黛玉更“恨”银牙微咬,天籁飘荡:“二姐姐最会下棋,三妹妹擅长作画,四妹妹天生就是弹琴高手,宝姐姐当然是作诗,小妹也勉强懂得一些诗词,咱们就合力与他斗一斗,看他还敢不敢欺负我们女儿家!”
在众女的叫好声中,李纨柔声笑道:“如此说来,我却没有什么本领,不如就来当东道,提供场地,我自举掌坛,如何?”“嫂子掌坛正合适,”薛宝钗也是兴致大发,笑道:“不过大嫂心灵手巧,我们再设一关杂艺如何?就以嫂子拿手的投壶为关!”“还有湘云,她素来夸耀有着男儿也不敌的拳脚功夫,而且总是慨叹在姐妹间找不到施展的机会,不如让她设一关,定能让宝哥哥灰头土脸!”探春一想到要报复宝玉,脑海奇思泉涌、妙计奔腾。李纨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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