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仍旧迟了一步。
就在刚才他失神的那一秒,那名女医务员已经将他的睡袍拉开了一个口,足够大到能令在场除了驾驶员以外的所有人瞧见了他身上的痕迹——
他和西尔维一夜疯狂后弄出的那些痕迹。
道里安首先听到了一阵颇为轻浮的口哨声,他羞愤将目光刺了过去,却因为认不出是谁对他吹了口哨而忿忿地盯着所有人。
丹尼尔侧头瞪了一眼下属,转头对道里安说:“抱歉,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确认你是否受伤,我们可以对你进行简单的救治,当然,如果你需要的话。”
道里安没有说话,他不会错过对方语气里暗藏着的猎奇和探究感,他戒备地打量着对面四人,特别是丹尼尔和他那戴着墨镜的两名下属,道里安总觉得在镜片下,他们正用令人作呕的下流眼神盯着自己。
这群人目睹了道里安和人鱼在岛上的纠缠,此刻他们又发现了他身上的痕迹,道里安不愿意细想自己在这群人心中会是怎样的形象。
不过,随他去吧。
看在他们救了自己的份上。
好消息是,道里安终于不再发抖了。
他依然不肯脱掉潮湿的衣服,只用毯子将自己裹了个密不透风,执拗地维护着最后一丝尊严。
“谢谢,我不需要。”
因为道里安的戒备和不配合,在接下来三个多小时的飞行中,他与这只营救队伍再没有过多的交流了,他们给了道里安一些食物和水,道里安接过并道了谢。
在吃了二十天的生鱼肉后,道里安以为自己会无比享受人类的食物,然而当压缩饼干触碰到他舌尖的味蕾时,道里安却感到一阵反胃。但他最终还是强迫自己吞掉了那块饼干,并安慰自己这是因为他太久没能接触到人类食物,身体已经不太习惯它们的味道了。
当吃饱喝足后,道里安再次裹紧毯子缩回角落,他在飞机轻微的颠簸里昏昏欲睡,但一直未能陷入深眠,因为每当他踏入梦境之中,西尔维血淋淋的面孔就会出现在他的眼前,尖锐的愧疚感令他骤然惊醒,可身体与精神的疲倦又会叫他的眼皮像铅似的沉重……
此刻的道里安并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即将遭遇什么,他在半睡半醒间朦胧地安慰自己:
一切都将会好起来,他很快就会回到家里,他的肺痛和腿疾会得到救治,希望马格门迪死在了研究所的那场海难里,这样他就可以和妈妈开启全新的生活,就算得不到继父的巨额财产也无所谓,道里安会努力工作赚钱,让妈妈继续过优渥的生活……
而西尔维,道里安不知道,在他病好后,也许会去那片海域转一转,也许不会,他永远无法忘记西尔维犯下的那些罪行,永远无法忘记那座囚禁了他20天的人鱼岛。
但是西尔维。
光是想到这个名字道里安的心脏就开始抽痛,他无法不承认,在岛上的那段时间,他体会到了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快乐。
在飞机轻微的摇晃中,道里安咀嚼着那个甜蜜又酸涩的名字,落入梦境的摇篮里,他再一次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人鱼,只是这一次,无垠的大海中,再没有西尔维出现了。
“嘿,醒醒,我们到了。”
道里安猛地睁开眼睛,在那一刻,他差点因为糟糕的身体状况再一次昏死过去。
他的皮肤在灼烧,大脑仿佛在炉子里蒸烤过,变得像面包似的膨胀充满气泡孔,嗓子也疼得厉害,更别提他仿佛正被刀片凌迟似的肺部和双腿……他的每一个身体器官都在痛苦地尖叫。
大概是因为不肯脱下潮湿的衣服,道里安开始发烧了,可他不想叫其他人看出来,因此他踉跄地跟着这只营救小队下了飞机,接着他被转移到了一辆密不透风的飞行器上,去了一间陌生的建筑里,好好地清洗了自己并换上干爽的衣服,接着再一次被转移。
道里安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他甚至无法分神留意一直像保镖一般跟在他身边的几位西装男士究竟是什么人,他只是茫然地听从着命令,登机,降落,登机,再降落。
在半路上,道里安试图向那些“保镖”求助。
“嘿,先生,我想我需要先去看医生,我病得有些厉害……”
没有人回应他。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如果不着急的话,能不能在路过药店的时候停十分钟,我去买些退烧药和止疼药……”
仍旧无人应答。
如果道里安没有因高烧而无法正常思考,他一定会注意到,此刻他正乘坐在一辆没有窗户的全封闭的飞行器上,而虚弱的道里安仿佛某位穷凶极恶的罪犯,被两名身材健壮的墨镜西装男夹在中间,所有人都闭口不言。
在经历了数次失败后,道里安不得不拿出马格门迪的名号,虽然他极其厌恶这么做,但人有时候就是不得不低头才能通过某扇门。
“你们应该知道马格门迪吧,他是我爸爸,不管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我要先见他!”
这方法果然奏效了,坐在副驾驶的墨镜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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