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你怕什么?我又不舍得伤害你。”
天台,李孜泽翘着脚坐在教学楼的栏杆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嘴里叼着的烟发出星星点点的火光。
他单手一支,跳下来走到我面前,用沾满灰尘的手来摸我的脸。我下意识偏过头想躲,却被他掐住下颚,用指腹在我脸上擦去灰尘。
他满意地笑起来,像是在问我,又或者是自问自答:“时锦,我怎么这么喜欢看你被弄得脏兮兮的模样。”
“傻逼。”我冷着脸色骂道。
“会骂人了,不错。”他夸奖我,手中银白的打火机砰地一声燃烧起来。
他盯着我被烟熏得通红却还是一眨不眨的眼睛嗤笑一声,面无表情道:“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
“还是你想像之前一样再来一次?”
“对不起。”我呼出口气,手掌在身侧紧握成拳,屈辱地低头。
“声音太小了。”他玩味道。
“对不起。”
“你们能听见吗?”他不满地朝向身边的狐朋狗友问道。
“听不到!”
“嫂子你声音大点。”
“他这还没在床上叫的声音大!”
然后便是一阵阵讥讽地笑声。
在这阵阵笑声中,我怒意赫然而起,再也无法忍耐般一拳朝李孜泽的脸上打去。
李孜泽似乎没有想到我敢回击,结结实实地挨了我全力一拳,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
“操,你他妈疯了?!”
李孜泽用眼神示意他的“同伙”们不要靠近我,他只是淡然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仿佛他有更好的报复手段,而他也真的有。
点开相册与视频,他看着我因为惊恐骤然放大的瞳孔,笑得直弯了腰。
他慢条斯理地说:“时锦,你完蛋喽。”
……
我和李孜泽第一次相遇,是在高中的学校天台。
彼时他坐在天台最外围的锈漆栏杆上,那天的天色比墨条在砚台上磨出的墨水更浓,昏黄的路灯下有两只发春的野猫在打架,叫声泣血般惨烈。
刚走到顶楼,我便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发现视线可及的最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在灼灼的烧,烟雾缭绕成轻薄雾气,逐渐散开飘走。
李孜泽的半个身体悬在空中,穿着暗色牛仔裤的腿荡在外面,他一只手夹着根烟,整个身体的支撑点只有臀部和另一只似乎随时都会松开的手。
我站在他身后,只能看到他薄薄的背影,立在笔直的栏杆中凸出来一块,格格不入的,整个人像是只随时都会急急被风吹动坠落的无脚鸟,在下坠的那一刻便会被夜色吞没。
“你是要自杀吗?”
李孜泽听到我的话,扭头看向我,嗓子里含了声笑,哑哑的。
烟蒂的火光隔在我们中间,不远处争斗的猫叫声以一方逐渐变小的呜咽消失。
他点了点头,细长劲瘦的腿秋千一样地荡,他张嘴,却说:“不是。”
此后每每回忆起来,我就要无比痛恨当时我的好心,倘若时间可以倒流,我甚至愿意和他一起摔下去跌得粉身碎骨。
可我在当时却拉住了他想要下坠的双手,用尽全力地把他拽了上来,再看他把我永远地丢下去。
农夫与蛇的故事便是我们之间最好的诠释。
“回答我,时锦。”邢戚午不耐烦地再次重复了一遍,我相信这是他最后仅有的耐心。
“我对信息素抑制剂过敏。”
我舔舔干燥的嘴唇,心里打鼓起来:“以前一直没有告诉你,今天我忘记吃抗过敏药,所以才会对你易感期的信息素反应这么大。”
我干脆破罐破摔,也不去想邢戚午到底会不会相信。
他眉头紧蹙,威胁道:“你最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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