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宥从五千将士挑出一千名臂力惊人,善弓箭骑射的骑兵随自己袭击大营,一击得中,不带半分犹豫,立刻带兵退入尧山。
他们骑术精良,纵然在乱石密布,树木繁多的狭窄山道间也能来去自如,剩余四千将士则于尧山各处要点布置防线。
进两万的前锋军骑马入山,可尧山怪石纷呈,崎岖难行不说,更有大小瀑布隐匿山涧,水声激越,如虎吼龙吟,让人难以判断骁骑的方位。
忽听箭矢破空颤动之声,虎豹军猝不及防地被四面八方射来的箭镞射中,紧接着滚木落石不断,一时间队形大乱,马鸣人仰,散落成一团。
前锋军本就对尧山地形不甚熟悉,如今又是黑夜,甚至没看清楚骁骑在哪儿,就死伤了数千士兵,何鸿羲反应过来自己被愤怒冲昏头脑,中了燕军的计,上演了一出请君入瓮,连忙大吼着收拢整队,想要撤军后退。
可地势狭窄,将士们看不清楚敌人,心中更是惶恐不安,密集的落石不断砸中人马,不少士兵滚落马下,被马匹踏中而亡。
何鸿羲脸色惨白,强压着恐惧指挥将士后退,却突然见惶惶夜色之下,一柄鎏金螭尾凤头斧,在森寒的月光之下泛着嗜血锋利的锐意。
那年轻男子单手持斧,轻松地抡动那柄杀器,另一只手勒紧缰绳,所过之处皆是血肉翻飞,身后的骁骑被这一往无前的气势所感染,不禁也大喝一声,勒马冲入散乱的前锋军,长刀乱舞,气勇绞杀,带出一堆败肉残血来。
何鸿羲自知已无活路,赤红着双目,手持陌刀便往那俊美如杀神般的男子冲去,手中向前猛刺。
祁宥侧头躲开那气势汹汹的劲风,凤头斧向上挥舞而出,何鸿羲的手腕被狠狠斩断,血液溅上少年冷漠的脸庞,那陌刀和切面整齐的断手一同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还未等何鸿羲反应过来,大斧又直直地向前方翻砍而来,马首顿时斩落飞起。何鸿羲跌落在地,一口鲜血猛地喷溅而出,他想要站起身来,却被斧背拍飞好几米,重重地瘫软在地。
骏马嘶鸣,高昂前蹄向他的方向冲来,何鸿羲满嘴铁锈味,强撑高喊:“我降!……我……”
话未说完,便被重重而下的凤头斧从头到脚劈开,成了再无生气的两滩烂肉。
周季同心中振奋,第一次亲眼见了以五千之骑围困数万敌军,又见祁宥亲斩敌将,不由得高呼一声:“楚王万胜!”
一时间骁骑齐应,万胜之声响彻尧山,将士们气势如虹,大刀斧阔地似势不可挡的巨浪席卷向敌军,狂奔狂杀。
前锋军见主帅已死,更加颓然,有人已失了战意,纷纷丢刃解甲,跪地乞降,一直战至河倾月落,斩首六千余人,生擒近一万敌军。
虽然彻夜战斗,可众将士们脸上却带着高昂兴奋的情绪,将溃兵一一捆绑住,将他们聚拢在一团,等候祁宥的发落。
周季同满身血迹,灰头土脸地凑了过来,面上却带着快意:“娘嘞,我们居然才伤亡不到一百人,我行军打仗这么些年,第一次遇上这样小的伤亡。”
霍晁看了眼兴奋不已的周季同,总算明白陈元思为何总喜欢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自己了,他嫌恶地咧咧嘴——
咦,他崇拜殿下的时候不会也是这副嘴脸吧?
“殿下,这些人怎么处置?”
茫茫天际已飘散着一缕白雾,东方欲晓,薄薄的天光照射在少年被血色染成暗红的明光甲上,闪烁着淡淡寒意,他冷漠地从薄唇中吐出几个字——
“杀了。”
周季同一愣,有些迟疑:“这……”
祁宥立于将明未明的薄雾之中,侧脸还站在斑斑血迹,衬得他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残酷冷然到了极致。
他眸光微动,笑了笑:“老师曾教导我——‘薄罚不为慈,诛严不为戾’,虎豹军一路北上,连破两城,不知虐杀了多少百姓,天下大动,多少双眼睛看着隐阳城。”
“如今大胜,只有将他们全部诛杀,才能告慰在天无辜亡灵,让天下人懂得,顺者昌,逆者亡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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