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川眸光微动,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白眉紧蹙问道:“什么挣钱?他一个……”
他张口,想说他一个国公府的少爷为什么要去跟这些下九流的人学挣钱的法子,但看着云葭那双温柔的眸光竟有些说不出来,最后他还是沉默了下来。
“您常年不在国公府,自然不知道他过得是什么日子,他这些年干过的事太多了,陪人下棋、给人写信、读信、卖草药、编织东西……什么挣钱就做什么。”
云葭每说一个,对面裴长川的脸色就差一分,最后裴长川怒不可遏抬头看向对面的常山,沉声质问:“这些都是真的吗?”
可常山哪里知晓这些事?
他亦鲜少回去,每次回去也都是去见二爷、二夫人或是世子,除了那次奉国公爷之令给二公子送东西之外,他几乎就没怎么碰到过二公子……
因此常山此刻脸上也是一片茫然。
裴长川见他这样,就知道这事他也不知道。
也是。
常山是他的人。
若他真的知晓那个孩子的处境,岂会不与他说?
裴长川虽然不喜欢这个小孙子,但也不代表他会让自己的小孙子过成这副模样,若让外人知晓他的孙子竟然要去外面讨生活度日,他这张老脸以后还怎么在他那群老友面前搁?!
“你明日就让裴行昭来一趟,我倒要看看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当家的?!”裴长川沉着声,神情变得十分难看。
他年轻时脾气不好,家中小辈和军营里的将士无一不怕他。
可这些年他于这青山寺中休养生息,平素几乎很难见到他为什么而动怒,这还是常山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这样生气,他心中惶惶,忙点头答应。
“属下回头就下山一趟。”
裴长川心中怒气未消,瞧见对面的云葭更觉此事不堪,也亏得云葭不是外人,要不然他这脸是真的没地方搁了。
“我这些年没回去,也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况,幸亏你过来跟我说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他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
裴长川边说边叹气。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小孙子沦落到这种地步,跟他、跟玉仲有着抹不开的关系,他没这个脸去辩解什么,心中也顿时明白刚才那个少年在知晓他身份之后为何是那副模样了。
处于这样的环境之中,他不恨他们都已经是好的了。
裴长川从前在军营军纪严明,底下将士无一不敬畏于他,从未有人敢在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没想到自己这个家却搞得一团混乱!
也幸亏是云葭过来说了,要不然他还不知道他那个二子和二儿媳妇都是怎么当家的!
他早知自己这个次子一向不满他看重玉仲而对他多有苛待,也知他小肚鸡肠、难成大事,他从前对他抱有过高的期待,后来父子多番争吵之后,他也累了。
如今玉仲远离燕京常年待在关外,他亦鲜少下山。
本以为他如今当家,无人管束,性子能慢慢变得好一些,未想他竟对玉仲的孩子如此苛待!
这个混账!
“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给他一个交待!”
云葭见老人神情愤怒,心中却无波动,她并不是为了老人这一个交待来的。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在裴家独自承受了一切,吃了这么多苦,如今给他交待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给他交待了,他这些年受到的苦楚和苛待就会化作云烟吗?
何况他又能给裴郁什么交待呢?最多也不过是训斥一顿,然后再警告一番。
可有用吗?
云葭打心里尊敬眼前这位老人,也感激他曾对她的那些帮助,但她同样也清楚,若在裴家的名声、裴行昭一家和裴郁之中做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另外两样。
裴郁从来都不是他的首选项。
所以云葭也从未想过要他替裴郁讨回公道,她只要他一个承诺。
云葭跟裴长川说:“其实我今天上山,是想请裴爷爷帮个忙。”
裴长川想也没想就接话道:“什么忙,你尽管说!只要爷爷能帮的,绝不推辞!”
云葭看着他温声说:“我想让裴郁以后住在我家。”
裴长川像是没听明白:“什么?”
过了一会,他才皱眉道:“悦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住在你家?”
常山也在一旁说道:“对啊,大姑娘,二公子毕竟姓裴,他自己有家,为何要住到你家去?”他说完,偷偷往裴长川那边看了一眼,才又说道:“您放心,老爷已经有数了,以后绝不会让二公子受委屈的。”
云葭先前那话若是由别人来跟裴长川说,裴长川估计早就要黑脸了。
可云葭是他看着长大的小辈,也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孙媳妇,所以裴长川只是不高兴了一下就又语重心长与人说道:“悦悦,我知道你心好,也知道你可怜那孩子,但裴郁毕竟是我的孙儿,我们要是不在燕京也就罢了,哪有我们都还在,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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