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飞快地转着,决定想办法先悄悄地离开西岭别庄再说。
宋积云打算得很好,可真的想要悄悄地离开西岭别庄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首先她是第一次来西岭别庄,对别庄的内在布置并不熟悉。其次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时而像被置身于火焰山,烤得视线都有些模糊;时而心底还不时的仿佛涌动阵阵的岩浆,从里到处都透着灼热,让她忍不住扯着自己的衣领,想把衣服脱了,凉快些才好。
她低低地咒骂了几句。
等她抓到了给她下药的人,她得让那人也尝尝这滋味才行。
宋积云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到底还是扒了扒衣领,这才沿着墙角蹿到了隔壁的院子。
隔壁空无一人。
应该是来的人也要避嫌。
倒是方便了她逃跑。
她跑出来的厢房那边传来压低着嗓子的喧闹声。
应该是来人发现她不见了。
宋积云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猫身跑出了隔壁的院子。
抬头却发现不远处的月亮门前有人值守。
宋积云想了想,折转回去去了后院。
阿弥陀佛,后院有个小小的黑漆门。
门后是道夹巷。
夹巷没有人。
她轻手轻脚地关了黑漆门,跑出了夹巷。
外面遍植湘妃竹,有道不知道通往何处的曲径。
宋积云小心翼翼在竹林间穿梭,很快看到一座凉亭。
碧瓦红柱的凉亭摆放着石桌石凳,左边是和她来时一样的小径,右边是铺着青石板的甬道。
宋积云被烧得眼前又开始出现重影。
她扶着小径边的竹子站定,揉了揉眼睛,一面听着周边的动静,一面思索着等会往哪里走。
前世,有很多的房地产经纪向她推销过各式各样的房子。
其中有几幢是占地几十亩的仿江南古建筑的别墅。
设计师曾端着模具向她介绍过,说那些仿江南古建筑的别墅为了造景,虽然会让观景的人不管从哪扇门或者是窗看上去是一幅风景,好像到处都是花草树木,人走进去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可归根到底,为了居住的舒适性,房子全都是坐北朝南的,只要朝南走,肯定是大门,往北走,一定是后门。
宋积云辨认了一下方向,趔趔趄趄地选择了走甬道。
只是那甬道上空荡荡的,不见人影不说,她埋着头一路小跑,因为路边全是参天的古树,「啪啪」的脚步声显得特别响亮。
宋积云很担心有人听到声音会追过来。
偏偏她像被丢在岸上的鱼,不仅干渴得厉害,而且还因为缺水头昏眼花,她还得提心吊胆的不时会左顾右盼一番,或者是回头看上一眼。
宋积云觉得自己生平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的难受。
可也就在一个回头的工夫,她突然间撞到了人。
宋积云顿时魂飞魄散。
明明刚才都没有人……
她被撞得脑子嗡嗡直响,眼睛越发看不清楚了。
「对不起!」她连声道歉,喘着粗气,拔腿就要跑。
被她撞到的人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宋积云吓得头皮发麻,死死地咬着嘴唇才没有尖叫出声。
抓着他的人却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居然是元允中!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念头从她已经不太清明的脑子里闪过,宋积云来不及多想,她刹那间抓住了救命舢板似的,反手紧紧地抓住了眼前人的胳膊。
「元允中!」她听见自己惶恐地喊了句「我……」,然后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
等宋积云再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透过虫草纹的绡纱帐子,可以看见床头立着盏垂着红色流苏的八角宫灯。
她心中一紧。
侧头却看见元允中正趴在她的床头。
宫灯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静谧的脸上,乌黑的眉毛如羽翼般柔和。
宋积云不由动了动。
元允中猛地抬起头来,点漆般的眸子寒光四溢,吓了宋积云一跳。
「你醒了!」他淡然地道,眸中寒气瞬间散去,重新变得高冷。
宋积云定了定神才问:「这是哪里?」
帐角挂着海棠花式样的香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百合香,她身上更是干干净净,换了三梭布的细棉内衣,盖着绣了折枝花的湖绸夹被。
元允中不以为意,道:「这里是客栈。你的样子太吓人了,我怕令堂多想,就把你安置在了这里,让人给令堂带信,说窑厂有事,你这几天会呆在窑厂。」
他说着,朝外喊了声「六子」。
六子应了一声,却没有进来,而是过了一会儿,香簪端了碗汤进来。
「小姐!」她红着眼睛道,「你终于醒了!快把这醒酒汤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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