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前三甲有凌慎之的赠物。
含珠得了一把扇面绘有狸奴戏蝶的折扇,扇柄坠着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玉串,然而这把折扇最珍贵之处,恰恰不是这精雕玉琢的配饰,而是扇面上的画。
含珠打开折扇,细白纤长的手指轻轻攥着扇面,他细细看了看那画儿,又瞧了瞧落款,便轻抬起眼,对望着他的凌慎之道:“是颓山先生的画。”
凌慎之对含珠幕帘底下的真容十分好奇,从他步入文坛以来,便鲜少见到如含珠这般于诗文一途天赋异禀的年轻人,何以此前竟从未听闻过呢?
这样想着,凌慎之望向含珠的目光却仍旧端方有礼,他轻轻颔首,目光本是要落在那狸奴戏蝶的画儿上,却不防被那扇面两侧玉白柔嫩的双手吸引去了视线,晃神片刻,凌慎之才笑着同含珠道:“正是。”
这颓山先生乃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画师,一幅画可拍出千金,且他素来擅长描摹姿态各异的狸奴,这样一副扇画,若是拿出去卖,价格只高不低。
不过含珠却对这折扇喜欢得紧。
他合拢折扇,收进宽大的衣袖之中,掩映在幕帘底下的双唇微弯了弯,狐狸眼中盛着很明显的愉悦。他对着凌慎之道:“多谢凌先生了。扇子……我很喜欢。”
恰在此时,一阵秋风拂过,含珠面前的幕帘被吹起一角,大抵是这阵风来得太过迅疾,含珠一时不备,竟没有扯住,于是凌慎之便猝不及防地看见了幕帘底下含珠的半张脸。
惊鸿一瞥。
转瞬即逝。
凌慎之却如被摄去心魂一般,顷刻间直直地愣在那里,眼神痴怔,温润俊逸的脸颊上是全然的惊艳。
尽管只窥见半张脸,可那叫他心脏微微一紧的颤动却不容忽视。眉如远山,眼若辰星,眼型微微上挑,蕴着几分天然的红晕,眼瞳如湖水碧绿,鼻头圆润可爱,带着薄粉的色泽,润泽柔软的唇还勾着愉悦的弧度,瞧起来纯真不已。
刹那之间,凌慎之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要忘了。
待回过神来,含珠已用幕帘重又遮好了自己的脸。他看向怔忪的凌慎之,对方痴痴地望着他,目光沉沉,似乎要透过布帘黏在他脸上似的。
含珠不由轻声唤道:“……凌先生?”
凌慎之这才猛地一惊,回过神来。他像是不敢再看,目光很快移了开去,他呼吸稍显急促,心跳有如擂鼓,正想要说些什么,一旁等待已久的顾从璋却过来了。
他一过来便紧紧贴在含珠身侧,姿态亲密。他瞧见凌慎之神色微乱的模样,不由得低头问了问含珠:“怎么了?”
“没什么。”含珠无聊地拽过顾从璋的大手,摸他手上的茧子,“你怎么过来了?”
顾从璋被含珠用细嫩的手指拂过掌心的厚茧,喉头微紧,不免控制不住地攥紧了手,将含珠小他许多的手包裹在了掌心,才笑着抬头对凌慎之道:“见凌先生与含珠相谈甚欢,顾某便忍不住冒昧前来了。”
凌慎之此刻又恢复了平日的清隽儒雅,姿态泰然自若,只是那目光却几次三番落在含珠与顾从璋紧握的手上:“从璋与含珠是旧识?”
“……是。”
“那怎地从未听你提过?”
“我——”
顾从璋垂眼,正思索着如何回答,含珠便先他一步道:“我不许他讲。”
凌慎之笑了笑:“原是如此。”
见含珠似乎不欲过多地谈论这个话题,凌慎之便十分自然地略过了,又着人带路,邀他二人与得了三甲的江止去不远处的凉亭交谈,言谈之间,他不免对总是语出惊人的含珠愈发欣赏,再加之方才那惊鸿一瞥,凌慎之便愈发起了要与含珠结交的心,便又拿出一方玉佩要赠给含珠。
含珠接过,却微微为难:“凌先生……此行匆忙,我并未——”
“还赠之物,凌某希望是你的那篇诗稿。”
凌慎之适时出言道。
他虽出身世家,待人接物却如春风化雨,含珠便朝他笑了笑,安心收下玉佩,说道:“凌先生不嫌弃我文辞粗陋便好。”
凌慎之不由失笑:“你的文章若是粗陋,那今日与会之人又该当如何?”
含珠亦不过十六,听见凌慎之这样夸他,虽平日因早年磋磨过分持重,现下也不免在幕帘底下轻笑了笑。
那布料轻透,含珠的面容虽被遮掩了,却到底能窥见几分,见他弯起那秾艳粉润的唇,凌慎之便垂了垂眼睫,看着桌上的茶盏出神。
几人交谈甚欢。
回济州城内时,含珠与顾从璋被邀请与凌慎之共乘一车,马车内精美宽敞,仙鹤香炉缓缓升腾起熏香烟雾,桌案上摆着精致糕点与新鲜水果。见含珠目光在一颗又大又红的石榴上流连,顾从璋与凌慎之竟不约而同地伸出手去嘛,想要剥给含珠尝尝。
两只手同时碰到石榴,顾从璋与凌慎之目光轻抬,交接在一起,谁也不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几息之后,凌慎之先行收回了手。
顾从璋这才拿过石榴剥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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