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心知永宁长公主还有几分顾忌自己废太子妃的身份,不想她出现在宗室与大臣们面前,以免引起什么人的误会,她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想去西宫。一想到那个场景,她就觉得胸口喘不过气来,脑子里不停回忆起大年初一那日见到的萧琮那苍白僵硬的死相。因此,应声之后,她就乖巧地送了太后与永宁长公主、谢慕林出门,然后转身去了慈宁宫后殿的小佛堂,跪在菩萨面前默默念经祈福。
她对宫人声称是在为公公皇帝祈福,事实上她祈福为的是谁,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谢慕林与永宁长公主扶着太后来到了西宫。
几位在偏殿里喝茶等候的宗室老王爷与大长公主过来跟她请安,几位内阁老臣与朝中品级比较高的大臣、武将也过来见礼。太后无心与众人应酬,按照礼数说了两句套话,便往皇帝寝宫去了,并没有留意内阁众位阁老们再次上前来想要进言的模样。
谢慕林倒是多留心了那几位阁老的表情几眼,有些疑心他们又想告燕王的黑状了。
太后进了寝宫后,见燕王正在皇帝床前相陪,便坐下来与两个儿子说话。她只留了永宁长公主,谢慕林这个孙媳妇便在向皇帝请过安后,顺势告退出来。
储君四皇子就守在外间。长辈们在寝室里说话,他不好入内旁听,只能坐在外间发呆。此时此刻,除了几个在西宫里侍候的近侍,也没什么人跟他搭话了。正巧朱瑞从外头进来了,四皇子看见,双眼一亮,便要起身相迎,却被朱瑞用眼神止住了。
朱瑞走了过来,给妻子使了个眼色,便转头看向四皇子,压低声音道:“四殿下,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煎熬,但这时候你必须一直守在这儿,不要轻易搭理任何人。无论谁来找你说话,你都不要离开这个地方。要让皇上随时都可以见到你。”
四皇子神色肃穆,郑重地点了点头:“兄长放心,我明白事情的轻重!”
朱瑞微微一笑,又指了指谢慕林:“我跟你嫂子说几句话。几日没见着她了。”
四皇子笑了:“嫂子侍奉皇祖母辛苦了。兄长只管跟嫂子说话去。若是觉得这里不大方便,就到我的小书房去。那里没人,比别的地方都清静些,离这边也近。一旦有什么动静,兄长立刻就能知道。”
朱瑞点点头,谢过四皇子,便示意谢慕林跟自己走。
谢慕林向四皇子行礼示意,随后便跟着朱瑞绕过正殿后方的屏风,走后门来到廊下,沿着长廊走到东边末端,有一个不大的房间,里头摆了几个大书架,还有大书案与椅子,挨着西边墙下还有一张颇为宽大的罗汉床,上头铺陈着半旧的卧具,摆得整整齐齐。罗汉床尾部安放着一张描金矮几,上头放有一托盘茶具,其中一只茶杯看起来十分眼熟。谢慕林记得自家就有一只同款的
朱瑞告诉谢慕林:“这是四殿下在西宫里读书用的屋子,他偶尔会在这里歇午觉。不过最近这半个月,他基本不用这地方了,倒是我时常会借住此处过夜。”
朱瑞在西宫里没有固定的住处,又不想总去燕王的房间打搅,所以便会借用四皇子的小书房歇息。罗汉床上的东西是他的,卧具是燕王给的,茶杯是从家里带来的,用着习惯
不过这不是重点。
谢慕林正打量屋子里的摆设呢,就被朱瑞拉着在罗汉床边坐下。接着他把声音压得极低,十分肃穆地对妻子说:“昨天傍晚,还有方才用午膳之前,我都看到皇上赐给父王一碗补药,说是对父王的身体十分有好处。父王一滴不剩全都当着皇上的面喝了!”
谢慕林怔了怔:“这补药有什么问题吗?”
朱瑞咬了咬牙:“我不知道那补药有没有问题,可问题是皇上为什么会忽然赐给父王补药?!”
补药
朱瑞直觉那两碗补药很有问题。
就算燕王当时微笑着说,是皇帝发现他因为近日忙碌,休息不好,早年留下的旧疾有发作的趋势,怕他身体有什么隐患,而特地赐给他的,朱瑞也依旧半信半疑。
他之前可没听说自家父王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燕王早年在战场上确实留下了伤,换季的时候也会有这里痛那里痛的小毛病,但因为燕王府的府医医术了得,燕王妃又照顾得十分细致,所以他每每到了旧患发作的时节,并不会感到特别难受。虽说燕王妃如今不在京城,可王府里的老总管与目前掌管中馈的少主母谢慕林都牢记着燕王妃的嘱咐,很仔细地照料着燕王的饮食起居和日常进补。哪怕他在宫中暂住期间,很多事情都没有在家里方便,老总管也依然给他配备上了日常要吃的药丸,还让朱瑞与谢慕林夫妻进宫时定期送上新配的膏药。朱瑞会仔细叮嘱西宫里的宫人每日侍候燕王用药,确保燕王的旧患不会发作。
因此,燕王或许会有睡眠不足、劳心劳力的问题在,可他日常起居都被照顾得很细致。以他的身体状况来看,他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出什么问题的,更别说是让皇帝这个精神很差的病人看出来。
那么难道是燕王主动告诉皇帝的吗?
可即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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