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梁儒海眼角怒红,脖子上也因激动而泛起青筋,那争论的架势活像他才是那个蒙受冤屈之人,“这些事难道是我主观想发生的吗?这些年我就好过了吗?我哪日不是在愧疚中度过?”
“你的愧疚就是在第二天看见新闻时想方设法动用关系把事情压下去吗?”阮寻澜扬声反问。
梁儒海一时凝噎。
“你以为拿钱堵住了别人的嘴就能一了百了吗?”阮寻澜冷漠地偏过头睨着他,“没用的,你做过的恶会一辈子如影随形,任你逃到哪里去都洗脱不掉。”
说完这句话,他慢慢松开了梁儒海的衣领退到一臂之外,面上又恢复成了无波无澜的样子。
梁儒海还想趁机反扑,刚横眉立目地翻过身来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拉回了神智,他盯着来电显示,咬牙放下狠话:“等我回来再收拾你!”而后边接电话边大步迈向门口。
阮寻澜抱臂倚在书柜上,盯着他的背影冷笑:“但愿你还有机会回来。”
没掩实的房门被拉开砸出巨响,撞到墙上又回弹了一下。
梁序笙站在门外,面色惨白,不知听了多久。
梁儒海正愁无处发泄,看到他就好比见到了出气筒,伸手重重一推将毫无防备的人撞得跌倒在地,临走前啐了一口:“一群狗杂种,别给老子挡道。”
阮寻澜如同面具一般瓷白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慢慢走到门口,把梁序笙扶起来,弯腰掸去他裤子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说话时并不跟他对视:“你都听到了?”
梁序笙神思恍惚,愣愣地扭头看他,眼底却一派茫然,像是还没对上焦。
阮寻澜把他拉进门按到椅子上坐下,抚着他没有血色的脸颊轻轻叹了口气:“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
梁序笙沉默了若干秒才问:“你一开始答应跟他在一起,就是为了寻仇吗?”
“是另有谋划,但不是谋的这个,”针锋对决的场面都被梁序笙看见了,阮寻澜也不打算隐瞒,直言道,“这件事只是我偶然得知的,不在我的预料之内。”
梁儒海丑陋又伪善,坏事干了一箩筐偏还要营造出慈善家的假面,每年定期参加些社会公益项目,为自己博一个虚无的好名声。
近两年来,他与苍沂大学建立了深层合作,慷慨捐赠一栋实验楼,并为其提供毕业生岗位。剪彩仪式当天,阮寻澜作为学校里能力出众的贫困生,经老师引荐第一次见到了梁儒海。
彼时的阮寻澜蓄着半长头发,留到脖子的位置微微打卷,五官精致昳丽,宛若无瑕皓玉,一笑起来便带着雌雄难辨的美。
梁儒海一眼就看中了他这副相貌,还要虚伪地端作伯乐,表现出万分赞赏的模样,邀他前往公司面试。
在他的推动下,阮寻澜自是应聘到了心仪的岗位,可入职第一天他就察觉到了梁儒海频频投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
那目光密集、潮湿而黏腻,像阴雨天时缠绕在老房子里经久不散的霉菌。
——那眼神里潜藏着的实质意味绝不是一个正常领导对下属该含有的。
阮寻澜自小就是在各类不友好的注目中长大的,在分辨他人心思上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性,警惕让他第一时间对梁儒海的意图起疑并生出了强烈的不适。
怀着嫌恶的心情,他剪去留了几个月的头发,却没能就此隔绝掉梁儒海的粘稠目光,反倒收到了更为露骨的暗示。
正当不堪其扰准备离职之际,他在公司楼下看见了梁序笙。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那个在舞台上光华夺目,仿佛浸在琴音里的男孩原来是梁儒海的儿子。
热气暄天的六月,暑假尚未开始,梁序笙被梁儒海莫名其妙抓去公司的前一分钟还在甜品店里排队买芋泥麻薯蛋糕。
心满意足地拎着两袋食物刚走出店门就被等候多时的司机逮住,梁序笙生无可恋坐上车,一路盯着那两份蛋糕把梁儒海拉出来骂了千百遍。
梁儒海此前便多次提出让他多到公司走动,趁着暑假学习公司事务的交接,梁序笙胸无大志,每每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后即忘。
这次自然也一样。被领着逛了一圈之后,梁序笙趁着无人在意偷偷摸摸溜达到一楼大厅找了个张沙发坐下,拆开蛋糕盒子就地开吃。
阮寻澜下楼泡完咖啡一转身就目睹了这样一出进食现场。
捧着蛋糕盒子的人吃得一脸满足,翘着个二郎腿,脚尖时而一点一点地晃着,看上去惬意极了。
阮寻澜不由驻足看得久了些。
赤裸裸的视线总是容易让人察觉,梁序笙咬着勺子转过眼睛来,在对上他的脸时竟也呆了片刻。
阮寻澜不知何意,但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样直勾勾盯着人看并非礼貌之举,仓惶错开之际却见梁序笙慢吞吞挪了下屁股,空出大半个沙发来,嘴里含糊不清道:“你坐吧。”
——原来是以为他找不到位置坐。
阮寻澜忍不住轻笑,将手中未动的咖啡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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