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渐渐地远了。
玉兰花是她娘亲最喜欢的花。
每年李青溦生辰,她娘亲总会亲手做一碗长寿面给她。
“满目花开如绣,愿与青溦岁岁年年,人在花下,常斟春酒,得偿所愿。”
她许愿的声音如同山谷风声一般动人,可如今追忆起来却只有一片苍凉。
她娘亲已经走了有六年,这六年,她想起她的脸偶尔会有几分模糊。而她爹爹……许是早就忘了吧。
李栖筠多年不踏入这里,乍踏入,出神过后便是沉沉地一口气。走到廊上。远远地便看一个女子站在正房檐下。
她身量窈窕,钗环熠熠。身着一身月白色镶银线滚边素色褶裙,外罩一件茜色刻丝披风。雨幕郁青,她如半盏透过叶隙的月光落在那儿。
一时之间,李栖筠眼前空间轮转,他仿佛是透过隙月光看见了另一个人。他脚步不由顿住,直到面前之人唇角微启,叫了一声:“爹爹。”
李栖筠清隽的脸表情微歇,一下子回过神。应一声:“还下着雨,怎么在外面。”
李青溦轻笑一声:“爹爹难得来女儿这儿一趟,女儿自然等着。”
李栖筠难得来,自不是因为忙。
李栖筠官拜礼部主客司员外郎,礼部本就是六部最没有存在感的部门,而他的官职住朝聘和外宾接待。如今正是二月更是他们司最闲的时候,他每日在班房也就是走走笔头,枯坐着擎等下班房。
他不来南苑,自是不想来。当年李青溦的娘亲病重,差了婆子去叫李栖筠,李栖筠正歇在小周氏的房里,小周氏身边的婆子蝇营狗苟不肯相告,终未见着最后一面。
时间不是药,过去了这么多年,父女两个互有怨怼,两人心知肚明,只是维持面上的平和而已。
李栖筠将伞递给廊下的婆子,撩起身上直裰进正房落了座。
绮晴和几个丫鬟取来茶沫和泥炉则子退下去。李青溦坐在黑漆矮几边煎水煮茶,先用则子量好茶粉,再注沸水调成膏,待斧中水三沸后点汤击拂,茶筅旋转击打,盏中显现出一朵玉兰花,细密绵长的茶香扑面而来。
李青溦亲自奉茶过去,笑道:“爹爹先喝茶吧。”
李栖筠接过茶饮过一口将建盏放在一边。缓了片刻。他撇下唇开腔:“昨日周氏让你去北苑同永安侯府的相看,你架子倒是大,是要她下帖子请你去不成?”
李青溦唇角勾起笑,未置一言。前些日子她回来,她爹爹一次都未来北苑,如今小周氏耳边风一吹巴巴地倒是过来了,比圣旨还快些。
李栖筠咂嘴又继续道:“她是我的平妻,名义上也是你的母亲,你在外人面前这般不将她放在眼里,是不是也不将你爹爹放在眼里?”
尽管知道她爹爹是为此而来,李青溦唇角的笑还是顿住几分,半晌她轻笑一声:“女儿又有什么心思呢,只是想爹爹的脸面好看一些罢了。”
“贵客进门你不动声色,面难见、脸难看,说出来是叫我脸面好看一些,还是叫人笑话你这个大姑娘不孝不悌,我李家家门不幸?”
李青溦轻笑一声:“爹爹许是不知永安侯府为谁来相看?”
“你们这些内宅里的事情,我如何清楚?”
“爹爹不清楚。”李青溦唇角勾起,“那我便告诉爹爹,永安侯府里适婚的恰都定下了。只有一位过了妻丧的四爷。这顾家四爷年入不惑,比爹爹还大了几岁。若女儿记得不错的话……他如今官拜主客司郎中,正是爹爹的上峰。爹爹每日点卯递牌子的,也不知听没听过这一茬?”
“什么?”李栖筠一愣,脸色涨红。他突想起那日内聚,那顾四郎多灌了几盏酒却总点着他笑。他当他是嫌他在其任不作为,今日班房之上还装模作样了一番,万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
李青溦又继续道:“难不成爹爹当真想同顾四爷翁婿一个班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受人编排?”
周氏竟如此能干!竟能把亲结到他们礼部的班房里!李栖筠毕竟是个男人,好脸面。沉了脸起身往外走,刚走了两步,一道纤细的背影打起珠帘进来。
小周氏见李栖筠久不回来,知那李青溦难缠,自己找上了门来,一进来便看见李栖筠怒气冲冲地似乎要出去,假模假式地笑道:“郎君怎么同大姑娘吵起来了?大姑娘就是小小姐脾气…郎君万不要介意…”她轻拉一下李栖筠的袖子,未想到被李栖筠一把甩开。
小周氏一愣。
“你可知永安侯府为顾四爷相看,那顾四爷是我的上峰。”李栖筠沉着脸看她。
小周氏如何不知,但那又怎么样呢?反正也是成不了的事情,若是能借此结交一番,别说是李栖筠的上峰,便是李栖筠族叔族伯又有何不妥?家主不过问家里的事情,李青溦从并州回来如何得知那顾四爷的底细。此事天衣无缝,也不知道不对的地方是出自哪里,只是看见李栖筠不高兴,当即又抽出帕子红着眼道:“妾不知啊,妾一个妇道人家,怎知道官场的事情。郎君叫我操持大姑娘的婚事,妾也是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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