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兵差点摸进徐州城,将这里感染践踏成魔变的炼狱,这件突发的异变在血暮降临时被镇压了。
击碎城外妖魔的是一把冰樱般的粉剑。据亲睹的士兵回来报告,一名幻仙般的少女骤引花雨而来,臂化剑光,从血肉之中生造出剑锋。
被粉剑裂地插入过的流民营地那里的土地,由那一大块坍裂的剑痕开始,蔓出春雨繁花般的光辉,似雨非雨,就这么清润光洁地反噬掉残余的魔氛,惊险保住了徐州的安全。
刘备思量着这一连串起伏太烈的变化,抬眼看向进入州牧府内庭的马车。
驾车的白马像一块夜明玉般,散发着虹雾般幽冷的白辉。刘备被这隐含神异的景象一惊。世上真有神鬼妖魔存在,可以激烈地颠覆人间秩序,他已是亲眼见过,难以不信。
那么,能将这危险命悬的希望,寄托在眼前之人身上吗?
刘备眼看一条袅丽的身影下车。并非目睹玄界的圣女那样,连天地风物都必须严谨恭顺起来,这种紧张气氛没有出现。
诚然貂蝉美得人连使她入梦都不敢。她却像一阵幽甜的花风,幽柔自在,眉目隐情。
“是……”刘备震然回神,连忙行礼,“是貂蝉姑娘。”
“唐突了,刘使君。”貂蝉合袖微礼,将车帘妥善地放好,隐住车内一道健俊的静影。
刘备余光已见。幻变的运命已在他面前展开,貂蝉则仿佛站在比运命更高更飘摇的地方,义无反顾又风华无限地闯进这魔变的乱世。
“怪谈玄说之中才有的妖魔乱象竟能成真……”刘备叹道。
“刘使君亲身经过,眼前危难不必赘叙。”貂蝉连周身疲累也不矫掩,一面活动着腰臂,一面向刘备倾诉。
“简而言之,我出身幽玄之处,与我同道的众人修有奇功,千年天命便是抗御妖魔乱世。既然天厄仍降,人力不能更改至大命数,我辈只能做眼前必为之事。”
刘备听过多少雄言壮语,也见过血腥激昂的大场面。貂蝉只是言语清柔,思虑明敏,仿佛家亲少女般和他说着话,却带来一种无法详言的温柔压迫。
“貂蝉姑娘,刘备本有争统天下的雄心,然而人间的争端比之天下覆灭的魔乱,都要靠后了。这句话表明我的心迹,只要姑娘能帮助徐州免遭魔害,乃至使我将来有机会助力天下诸侯抗御妖魔,我……”
刘备说到掏心处,反而有些哽住。貂蝉站在车马旁,将手搭在掩着帘幕的侧窗上,仿佛那里虚空中有只满是伤痕又温暖的手握着她难舍。
“刘使君,我会帮助您。”貂蝉淡柔的一语,比神明前求来的生死谶更惊动人心。
“啊,姑娘……”刘备的仁心里激起清亮的振奋之意,不由得深行礼数。
“要麻烦刘使君照料我们的居食活计。”貂蝉并不执行繁缛的客套,整个人像一条含着飘花的清冽雪河,将心事就这么流淌出来。
“这绝无二话。”刘备连忙答应,只是在心里嚼了嚼“我们”二字。
“刘使君仁心宽广。先前我们进入徐州城,顶着那般压力,也要收留流民。滴血入酒以验人魔的法子,您是如何想到?”
刘备被貂蝉的气度带入一片深沉静谧的思海。谈着恐怖的大事也不必非要染血带悲。
貂蝉也暂时确定车内之人安好,活动筋骨般挪步走来。刘备也负手移身,像是年长的叔伯陪着清慧的家亲女孩说话。
“从下邳魔变的战场上逃回的士兵,起初认为最保险的方法是一律斩杀。我实在紧缺兵力,况且但凡有点余地,便不忍行屠戮之事。”
家仆亲兵在庭院外穿梭。刘备腾出思绪来,指挥他们各安其位,又转向貂蝉说道,“好在只有几个魔变之人,起初与人无异,治伤时以酒消杀伤口,血碰到我那些徐州酿的浊酒,却似活物血蛇般跳起来。血酒落地真成了活物,血淋淋胡乱撕咬。”
貂蝉轻揉指尖,目光落在渐变蓝夜的晖雾中。
“受此刺激,那些魔人也便蜕形露馅。所幸立时除杀。我当即有了滴血入酒以验人身的主意。”
刘备说完,微微颔首唤着,“貂蝉姑娘……?”
“妖魔有何特性与杀招,现在只能水来土掩,边战边查。仅是浊酒能有此等功效,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貂蝉凝回清眸,将飘摇的散发捋过耳后,向刘备微压眼眉,以寒凝的目光做严肃的示意,“也许是您的徐州有什么特别之处。”
“徐州……?”刘备不解,却也感到这并非好寓意。
“我会详查。无论如何……”貂蝉轻散莲步,与刘备边谈边走,又走回车马旁。
她凝望着那里,不要说一驾马车的遮挡,就是隔着阴阳幽幻的界限,她也能感觉到吕布。
“没有人活该被杀灭吞噬。”貂蝉淡淡轻语。
刘备被一声震雷惊动肺腑,深吸一口气,诚然慨叹,“姑娘这话真是令我……”
正是出于这不忍苍生被践的仁心,他才连妖魔突降的恐怖事实也接受,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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